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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可真給主子長臉。”女人擺擺手,從盤中拈起一塊魚腩放進(jìn)嘴中,又在扇子后蹙緊眉頭。 “真難吃?!?/br> 男人看向左側(cè)落地窗的陰影處。旁邊有東方面孔的嬌媚女人擁著那人胳膊一臉羞澀的小聲說話。 “不過這次來倒是便宜那個女人,一步登天。” ——那人正側(cè)耳傾聽。在陰影中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極為俊挺。 “主子的心思你別猜,她自然有她的用處……”旗袍女人輕蔑的笑笑,“還是說,你想代替她在主子身邊?” 男人一下沒了脾氣,他從侍者托盤中拿了杯雞尾酒,慢慢啜一口。又聽見旁邊人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 “誰不知道……主子心尖上的那位還在放逐之地里待著呢。” “你說什么?” “才沒有,笨蛋!” 旗袍女“啪”一聲合起扇子。 莫名其妙被兇了的男人只好轉(zhuǎn)頭繼續(xù)喝酒,就在這時舞會燈光突然變暗,音樂驟停。一樓晚宴的客人微微sao亂。 只見指揮對著走廊那邊恭敬地應(yīng)聲,樂曲重新響起。和之前悠閑的小夜曲不同,這首曲子極為莊重正式,大提琴低沉柔和的聲音混合鋼琴的伴奏流淌在晚宴上。 從巨大的旋轉(zhuǎn)樓梯上緩緩走下兩人…… “哇哦!”男人夸張的叫嚷一聲。 沒有規(guī)矩的行為沒有引來任何側(cè)目,幾乎所有人都抬頭看著那個方向—— 角落里的旗袍女人瞪著走出的兩人,咬牙幾乎把眉頭擰成了川字。她使勁用高跟鞋踹了一腳旁邊的男人,在他痛的大呼小叫時下意識看向陰影的方向。 恰好陰影處那人此時也抬起頭。 完了…… “快,到主子身邊去!” “啊???為啥啊?!蹦腥艘苫蟆?/br> “我怕主子瘋起來會把這里所有人都?xì)⒘?!?/br> 女人氣的跺腳,又看向陰影處。那人依舊站在窗旁,只是依偎旁邊的嬌媚美人臉色蒼白,頭上不停的往下滴虛汗,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旗袍女人暗舒口氣。 “那我……現(xiàn)在過去了啊?!?/br> 男人把空杯放在桌上,女人翻了個白眼拽住他袖口低聲道:“沒你的事了,那女人是留著給主子發(fā)泄情緒的……我們在此靜觀其變即可?!?/br> 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的插曲。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不是那個把一襲黑色和服穿的利落又斯文的男人,而是右邊那位—— 約莫是個青年,白色的衣服襯他肌骨如雪,袖口處的金線蝶在燈光的照耀下仿佛振翅欲飛。他款款而來,嘴唇血紅欲滴,竟有種雌雄莫辨的美。從袖中伸出的手腕上一抹紅澀刺目惹眼。 ——他正堪堪環(huán)住旁邊人的手臂,走的緩而慢。 所有人都看見在他裸露的脖子上,櫻蛤色的印記令人遐想…… 兩人站定后,就有人上去攀談。黑衣的君王此時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他任由旁邊的白衣人拽著袖子。可能是拽的過緊,他伸手捏捏旁邊人的耳垂——耳垂上的銀釘正在閃閃發(fā)亮。 見白衣人低下頭,那雙陰冷的翡翠色眼瞳此時也帶上點(diǎn)笑意…… “對了,你剛才說主子要怎么樣?”男人收回目光后知后覺,“不應(yīng)該吧,在這種場合,也沒有能刺激到主子的東西?!?/br> 忽然男人腦中仿佛炸雷般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會吧……難道你的意思是,他就是‘他’……主子小時候在臟街認(rèn)識的那個少年?”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活該不被主子欣賞。而且你知道他現(xiàn)在穿的是什么?” 女人氣笑了,她拿過桌上杯口點(diǎn)綴櫻桃的果酒一飲而盡。 “那是東瀛古時結(jié)婚穿的衣服,名為‘白無垢’。新娘結(jié)婚時一身純白無垢禮服,代表從此要染上夫家的顏色。喏,他手腕上系的紅繩就是證明。代表他已經(jīng)被‘沾染’?!?/br> “我的天……”男人聳肩,心中抖了三抖,突然不敢想主子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之前的話我該收回,Neil既不可悲也不可憐。誰同情他誰活該被整死?!?/br> 旗袍女人慢慢搖著手中的折扇,冷笑道:“純粹就是條冷血的蛇,要把所有感興趣的東西緊緊纏繞,吞噬最后同化成他的一部分……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性格和咱們主子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br> “等等……” 繪鳳旗袍女人周身氣勢一下變得銳利,在他們周圍無聲形成一種緊張而危險的空間。但瞬間又與整個大廳相融,如同角落極為不起眼的賓客。 沒有人注意這邊,女人的手微微向下扣緊,借著長極腳踝的旗袍遮掩,她虛握大腿處不起眼長條。 身旁的男人也微彎下身,如同獵豹進(jìn)攻前的準(zhǔn)備,一改剛才的自由散漫……他們的變化無聲而快速。 ——兩人的視線都注視著相同的方向。 在前方,斜著嬌媚女伴的男人正向Neil走去。 ……準(zhǔn)確的說,是走向Neil身旁那抹白色的身影。 *** 謝九現(xiàn)在感覺有點(diǎn)別扭。身上的衣服表面好看但穿在身上和浴衣一樣里面不著寸縷,下擺變長了卻依然有風(fēng)吹拂。而且這衣服也不知什么材質(zhì),極其厚重難行。 他穿著木屐的腳每向前走一步就感覺自己在被一股力道向后拽,迫不得已他挽上了Neil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