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鬧成這個鬼樣子，真是丟人。

    無語地勾勾唇角，扶瀾便恢復了平靜的神色。

    權衡了一下，他坦然道：“若是這樣，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先把成瑛跟云凡放了?！?/br>
    聽到扶瀾這話，姬長淵狹長的眸子中一瞬間閃過一絲亮光，但很快他就垂了眼睫，淡淡道：“可以?！?/br>
    扶瀾捕捉到了姬長淵眸中的那絲亮光，心中愈發(fā)篤定姬長淵就是為了秘笈。

    畢竟那個眼神就跟他小時候偷糖吃的眼神一模一樣。

    不是為了秘笈還能是為了什么？

    想到這，扶瀾就一絲顧慮也沒有了，徑直便道：“我就是季青。”

    姬長淵沉默了，死一般的沉默。

    扶瀾見到姬長淵這個表情，眉頭皺了皺，又自認耐心地解釋道：“當初我隱瞞你真相，也是不想你因為我的身份有所顧忌，覺得欠了我的人情。既然你現(xiàn)在想找我要東西，你就直接開口吧?！?/br>
    扶瀾這話一出口，姬長淵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終于顯出了一絲裂痕。

    扶瀾見狀，正想接著說那半本秘笈雖然他已經(jīng)燒掉，但如果姬長淵想要，他也可以默出來給姬長淵。

    這都不是事——

    哐當一聲巨響！

    扶瀾思緒還沒落地，面前的琉璃幾被一腳踹翻！

    琉璃碎片濺到扶瀾臉上身上，微痛。

    扶瀾心頭一沉，便語氣急促地道：“我沒騙你！我說的是真的！”

    姬長淵靜靜看著扶瀾，俊美的面上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扶瀾知道大事不好，抿了一下微微發(fā)干的嘴唇，抬起頭，跟姬長淵對視。

    他正想開口解釋，姬長淵的面上忽然便浮出一抹譏嘲的淡笑。

    這抹淡笑宛如一把利劍，一下子戳在扶瀾心口，讓他心中一顫，一時間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了。

    “也罷，既然師尊把我當三歲小孩，不愿意同我說實話，那我也不為難師尊了?！奔чL淵冷笑。

    “至于季青的事——我會自己慢慢查，師尊您就好好留在這，享受您剩下的時日吧?！?/br>
    說完，姬長淵沒有再給扶瀾任何一個多余的表情，便沉著臉徑直拂袖而出。

    扶瀾目瞪口呆。

    你特么倒是聽我解釋完??？！

    第2章

    這邊姬長淵回到紫微宮中，幾乎把整個宮殿的東西都給摔了。

    怒氣滔天，無人敢接近，天官們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立在門外等著。

    等姬長淵發(fā)泄完畢，他陰沉著一張俊臉，靜靜站在那，又覺得自己很是可笑。

    就顧念著扶瀾當初養(yǎng)育他的一點恩情，他留著扶瀾的一條性命。

    結果沒想到這種時候，扶瀾還要戲耍他？

    忽然，一個戴著銀色頭盔的仙將匆匆從外面趕了進來，跪在了宮外。

    姬長淵一見這仙將，目光微微一沉，便問：“如何，人找到了么？”

    那仙將垂著頭，汗顏道：“回稟陛下，末將連同三百士兵，把地府跟修羅界邊緣都找了一遍，就是沒找到一個叫季青的?！?/br>
    姬長淵俊美的面容瞬間蒼白了幾分，沉默了。

    下面的仙將見狀，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卻又不敢作聲。

    但最終姬長淵并未發(fā)作，只是閉了眼，淡淡擺擺手，略帶疲憊地道：“辛苦將軍了，下去領賞吧?！?/br>
    那仙將微微松了口氣，便拱手告退。

    等仙將離開，姬長淵一人在那臺階前靜靜立了許久，望著那天際漂浮的云靄出神了許久，然后他便垂下眼睫，掩著唇低低咳嗽了一聲，轉(zhuǎn)身步入了內(nèi)宮。

    龍腦香靜靜燃著，香氣微沉又帶著些許馥郁，明明是安神的好香，可姬長淵此刻卻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窒息般的躁郁和悶痛涌了上來。

    終于，姬長淵沙啞著嗓子又咳嗽了兩聲，伸手按住了微微抽痛的胸口。

    夜明珠的光淡淡照在他俊美蒼白卻又布滿冷汗的面容上，只把他那緊皺的眉心映得愈發(fā)深了。

    他現(xiàn)在只恨一點，他當初為什么要相信扶瀾的鬼話？

    如果沒有相信扶瀾說的季青已死，恐怕現(xiàn)在季青早就已經(jīng)陪在他的身邊了。

    那是他的阿青啊……

    姬長淵的思緒如同浪潮翻涌，胸中那股熱痛越來越清晰。

    忍到最后，姬長淵知道不能再這么硬扛下去，便咬著牙，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

    窸窣幾聲輕響，兩枚散發(fā)著幽幽冷香的白色藥丸落在了姬長淵略顯蒼白的掌心。

    他一仰頭，將那兩枚藥丸服下，便跌跌撞撞走到了龍床前，頂著一頭冷汗，倒進了那一床冰涼的錦被中去。

    藥效逐漸發(fā)作，姬長淵一身的冷汗，已經(jīng)浸濕了身上的玄色凌云常服。

    這會他靜靜望著頭頂床賬上逐漸旋轉(zhuǎn)模糊下去的金色紋繡，疲憊不堪地閉上眼，讓自己靜靜沉入了死寂一般的黑暗中。

    ·

    這邊姬長淵離開冷宮之后，扶瀾一個人在榻上枯坐了許久，最終他便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出聲道：“來人！”

    不多時，就有天官進來。

    那天官居高臨下地看著扶瀾，挑鼻子瞪眼道：“怎么？扶瀾仙君終于要認罪了？”

    扶瀾淡淡道：“拿紙筆來?！?/br>
    天官眉頭一皺：“你什么意思？”

    “姬長淵找我要一樣東西，先前我沒給他，他生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