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了一聲，又喃喃地念著最后一句話：“你和秦樓之間，我不插手，也不打擾，雪滿，你以后的日子還有很長，但要記得放寬心，只要你……過得開心就好了。”

    而后她帶著笑意，閉上了眼睛，她的手好似瞬間變得綿軟，一下子垂了下去。

    蕭雪滿即使早有準備，心還是猛地一沉，像是被錘子砸了一下。

    “南安，”他叫了一聲。

    沒有回應(yīng)。

    蕭雪滿就已經(jīng)知道，她是真的離開了。

    南安靈力不高，她身死之后不會像靈神階那樣純粹地消散掉，依然保留著軀體，望天仙門把她葬在她的小院子里面，秦樓給小院子那里設(shè)了結(jié)界，保證沒人會去打擾她。

    蕭雪滿沒哭，也沒說話，但秦樓看著他這個樣子，心里知道他這樣的表現(xiàn)實際上已經(jīng)極度傷心了。

    等南安下葬之后，他就坐在南安院子里那棵老樹的枝丫上，呆愣愣的，有時候看一眼院子里那個小墳包，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樓于是也坐在一邊陪著他，也什么都不說，陪著他一起安靜。

    到了深夜，倒是蕭雪滿先開口了。

    “你不回去嗎？”

    他問。

    “不，”秦樓道，“像你一樣，我也在想以前的事情。”

    “關(guān)于南安嗎？”

    “一部分關(guān)于她，”秦樓道，“一部分關(guān)于你。”

    因為想到南安，總會想到蕭雪滿。

    蕭雪滿嘆了一口氣，道：“我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好，也許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br>
    他把頭靠在樹干上，道：“我救了她之后，之后一直很忙，并不是經(jīng)常有時間去看她，我只是給她治了傷，又時不時地教給她一些小事情而已。她天賦不好，說不修靈力就不修了，我現(xiàn)在想，如果我那個時候想得長遠一點，硬是要她修煉，她身體應(yīng)該會好一些，現(xiàn)在也能活久一些的?！?/br>
    但這時候說這些，已經(jīng)太晚了。

    “你做了能做的所有事情了，”秦樓嘆了口氣，“雪滿，所有事情都沒辦法做到盡善盡美。”

    蕭雪滿低著頭，又問了他一句：“那你呢？”

    “雪滿？”

    “你也沒必要對我這樣，”蕭雪滿道，“也許因為是我們頭一次見的經(jīng)歷，我總覺得你心里總把我神化了，其實我沒有那么好，我沒能力把暗語樓蘭救下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后來自顧不暇，叫你經(jīng)歷了那些。秦樓，你那時候聽到這些的時候，真的，一絲都沒有恨過我嗎？”

    秦樓對蕭雪滿的心情里從來沒有“恨”這個字出現(xiàn)。

    他低頭笑了笑，道：“沒有，雪滿，我沒有恨過你，一點都沒有。只是覺得心疼?！?/br>
    “我年紀小的時候，覺得為什么我要經(jīng)歷這些。后來才知道，光是我能活下來這一條，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秦樓接著嘆道，“你本來就沒義務(wù)為我們的苦難負責，你做到你所有能做的了，而且，我能遇到你，就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幸運了。”

    蕭雪滿轉(zhuǎn)頭看他，好似要說什么，恰在這時候，蕭晚站在院子門口，叫了一句爹爹。

    他年紀小，對南安之前的事情都從他人口中得知，后來蕭雪滿獨自去見南安，他也沒有打擾，在外面等了又等，看見已經(jīng)晚了，才來院子這里找人。

    蕭雪滿本來是想和秦樓說些什么的，聞言就從樹上跳了下來，往蕭晚走去。

    蕭晚已經(jīng)是個長高了的少年，他報著自家情緒不對的爹爹，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像小時候蕭雪滿哄他一樣。

    “沒事了，”他道，“爹爹，你還有我呢，我會陪著你的，會像南安奶奶那樣，一直對你很好的。?！?/br>
    秦樓還坐在那棵樹上，沒有上前。

    他現(xiàn)在只是普通朋友，不如人家父子感情深刻，自然沒有在這時候上前的理由。

    他很想說自己也會永遠陪著他的，但是雪滿這時候也許并不需要他這句話。

    他只能看著蕭雪滿，希望他好受一些。

    蕭雪滿在那里住了幾天，他身邊有兒子陪著，也不覺得是孤身一人，過了一段時間，也緩過來了。

    他準備離開一重天的時候，秦樓來送他，手里還提了一匣子點心。

    “我跟南安學的，”他說，“有些點心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味道，說你喜歡的?！?/br>
    蕭雪滿一愣，便接了過來。

    “謝謝?！彼吐暬亓艘痪?。

    但蕭雪滿離開望天仙門之后，并沒有回中界十重天。

    他和小晚搬到十重天也是最近的事情，這回不是靈力提升的問題，小晚即使天賦很好，他靈力提升地也不可能這么快，只是他和云融已經(jīng)在見天音那個礦賺地盆滿缽滿，他自己的煉藥天賦也有提升，十二重天的商會吃不下這么多好資源，只能往上走。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了，蕭雪滿對他很放心，不會插手太多的事情。

    他拎著那一匣子點心，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有了個想法，中途改了道，自己獨自一個人去了十三重天。

    那個他頭一次遇見南安的地方。

    第65章

    蕭雪滿在十三重天住的時候，選擇的城市離那里很遠，他那時候也沒有回去看看的心思，或者說在那時候絲毫沒預(yù)料到南安的離世，也無意懷戀什么。

    他遇到南安的那座城市，自然是他曾經(jīng)和秦樓一起生活過的，那里有與南安的回憶，但更多是和秦樓的，蕭雪滿不想回去也十正常，他那時候都特意跳過了十六重天，肯定也對那里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