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堂春[古風(fēng)]_分節(jié)閱讀_203
女人對于漂亮衣飾的愛,是男人難以理解的。 慧雅忽然想起在驛站遇到元靖時他身邊跟的那個叫鄭燕燕的教坊官妓。 她閉上眼睛,竭力回想著。 那個鄭燕燕大約二十歲上下,身材高挑,容顏清麗,滿頭烏發(fā)高高盤起,只插戴著一支赤金鑲綠寶石的百合花簪,白玉般的耳朵各垂下一葉翡翠墜子,身上系著玄色披風(fēng),隱隱露出里面的白衣碧裙。 慧雅的思維定格在鄭燕燕發(fā)髻上那支赤金鑲綠寶石的百合花簪上,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伸手握住趙青的手:“阿青,你記不記得元靖帶著的那個官妓,就是那個叫鄭燕燕的官妓?” 趙青點了點頭:“有點印象,個子好像挺高的?!?/br> 慧雅臉上現(xiàn)出一抹狡黠的笑:“她的發(fā)髻上戴了一支赤金鑲綠寶石的百合花簪,正是那套赤金鑲寶石四季花簪中的一支,相同的花簪我也有一支!” 趙青聞言眼睛發(fā)亮,伸手摸了摸慧雅的腦袋,誰知卻摸著了帽子。 他鍥而不舍撥掉慧雅頭上的帽子,終于摸著了慧雅的腦袋,有力揉搓了一下,道:“我的慧雅好聰明!” 慧雅得意地瞇著眼睛笑了:“我覺得鄭燕燕有可能是曲仙姿裝扮的!” 葉瑾眼睜睜看著自家大人和穿著隨從男裝的夫人秀恩愛,簡直是不能再看,垂眉斂目立在那里不吭聲。 趙青抬眼看了看葉瑾,吩咐道:“你去陳留縣教坊尋那個叫鄭燕燕的官妓,這幾日暗中跟蹤她,有什么消息的話,按照老規(guī)矩傳回來?!?/br> 如今陳留縣城內(nèi)外布滿了顧凌云的屬下,傳遞消息應(yīng)該是很容易的。 葉瑾答了聲“是”。 趙青又問他:“付春恒呢?” 葉瑾忙道:“他帶了劉秀中連夜去硫磺礦那邊查探去了?!?/br> 趙青點了點頭,又道:“你去外面見一下顧凌云,讓他過來一趟?!?/br> 顧凌云這次一路跟來,一直暗中扈衛(wèi)著,如今也仍帶著人在驛站外圍。 葉瑾答了聲“是”,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慧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隨從衣飾,笑著跳起來道:“我去換衣服!” 趙青不禁也笑了:“去吧去吧!”男裝的慧雅看著實在是太別扭了,他都沒法子下手了。 第二天因為心中有事,連慧雅都沒睡懶覺,跟著趙青一大早就起來了。 洗漱罷,趙青坐在堂屋里喝茶,慧雅坐在臥室妝臺前由海棠和阿芬阿鳳侍候著梳妝。 丁小五進來回道:“稟大人,付春恒求見!” 付春恒很快便進來了,他身上依舊是昨夜那身隨從衣物,臉色有些蒼白,眼下發(fā)青,顯見是一夜沒睡。 一進來,他便向趙青施了個禮:“稟大人,屬下有重要事情要稟報!” 趙青聞言,抬眼看向他。 付春恒想了想,這才道:“屬下昨夜帶了劉秀中連夜去硫磺礦那邊查探,沒在硫磺礦那邊發(fā)現(xiàn)什么,可是離開硫磺礦之后,我們倆在硫磺礦旁邊的鎮(zhèn)子上逛了逛,卻被人跟蹤了?!?/br> 他的臉色難得地凝重起來:“屬下捉住了那人,他聲稱自己叫董浩言,是刑部侍郎扈傳祺扈大人的隨從,扈大人被殺后他躲了起來。他說要帶我和劉秀中去承天寺,說那里有機密之事?!?/br> 趙青默默念了念“承天寺”這三個字。 付春恒臉色現(xiàn)出沉痛懊悔之色:“我和劉秀中帶了董浩言往承天寺方向走,誰知在穿過一個僻靜小巷的時候,董浩言走在最后,突然被毒箭射中……” 他嘆了口氣,從腰間皮囊里掏出一個用白汗巾子包裹的小箭,奉上讓趙青看。 趙青看到箭尖鋒利,上面還沾著血,卻依舊發(fā)著藍幽幽的光,便知此箭劇毒,若是被射中要害部位,定是無救。 他沉吟片刻后,道:“董浩言臨終前說了什么?” 付春恒想了想,確定自己沒有記錯了,這才道:“他說的是土地廟’這三個字?!?/br> 趙青陷入深思。 董浩言既然能在扈傳祺死后又躲了這么多天,他一定有一個秘密的藏身之處。 大周各地到處都有土地廟,陳留縣當(dāng)然也不能例外,可是大部分的土地廟都是小小的一個神龕,根本不能住人,能住人的大土地廟一般不太多…… 他開口吩咐付春恒:“你帶著人暗中查探陳留縣大一些的能住人的土地廟,速去尋出董浩言生前的藏身之處,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付春恒答了聲“是”,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慧雅梳罷妝出來,含笑問趙青:“阿青,今日我們?nèi)ツ膬???/br> 趙青抬眼看她,見她梳著百合髻,只簪了一支赤金點翠蘭花簪,穿著織金緞子對襟襖和藍緞裙,分明是普通的市井少婦打扮,便知慧雅是想出去走走,不由笑了,道:“嗯,我們今日去承天寺逛逛?!?/br> 承天寺是陳留縣香火最盛的寺廟,而且距離硫磺礦不遠。 慧雅聞言開心地笑了——她早就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了——忙忙囑咐阿鳳阿芬:“你們倆也快去換衣服吧!”阿芬阿鳳身手很好,她出門的話喜歡帶著這倆丫頭。 用罷早飯,慧雅有些著急,見趙青還老神在在坐在羅漢床上看書,忙問道:“阿青,怎么還不走?” 趙青慢悠悠道:“等顧凌云做好警戒,咱們就出發(fā)?!彼突垩湃缃裼辛粟w然,為了趙然,也得愛惜慧雅和自己的生命,不能輕易涉險。 慧雅沒想到趙青如今做事這么穩(wěn)妥,抿著嘴笑了,走過去抱住趙青:“阿青,你如今真是越來越成熟了……” 趙青被她夸得啼笑皆非:“我都是做父親的人了!” 慧雅的臉貼著他的臉,摩挲著輕輕“嗯”了一聲。 趙青帶著丁小五和顧凌云派來的一個古姓侍衛(wèi),慧雅帶了青衣小鬟打扮的阿芬阿鳳,六人步行出了所住的院子。 承天寺在陳留縣城北門外的青云山南麓,青云山北麓便是大周最大的硫磺礦。 趙青等人剛進承天寺,便遇到了元靖。 元靖帶著阿南阿北兩個小廝,正立在山門內(nèi)與承天寺的主持靈性指著一株千年菩提樹在談天。 靈性圓圓白白一張滿月臉,手持錫禪杖,身披袈裟,瞧著很有高僧的派頭。 元靖一抬頭,看到了慧雅,眼睛頓時一亮,也不和高僧參禪了,徑直走了過來,和趙青打招呼。 趙青見他和自己打著招呼,那雙眼睛卻似黏在慧雅身上一般,心里都快要煩死了,卻因為一時不能翻臉,只得竭力忍耐。 誰知元靖今日臉皮依舊厚的很,算是貼上他和慧雅了,熱情之極,非要為趙青慧雅做向?qū)А?/br> 趙青只得捏著鼻子答應(yīng)了。 承天寺依山而建,頗有些年頭了,院落是一重比一重高,元靖引著趙青和慧雅越登越高。 其中大雄寶殿內(nèi)和尚們正在禮佛唱頌,香煙繚繞,幢幡輕拂,一片木魚之聲。 走到天王殿前,元靖停住腳步,向下看去,見趙青挽著慧雅的手,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走著。 看著這幅景象,元靖的心臟陣陣蹙縮,難受得很,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攥緊又展開,展開又攥緊,最終勉強壓制住了鬧個魚死網(wǎng)破弄死趙青的念頭——承天寺里固然都是他的人,可是剛才暗哨已經(jīng)回過話了,寺外已經(jīng)被顧凌云麾下的宮廷侍衛(wèi)包圍了! 到了第六層,眼看著上面還有一層大殿,元靖卻沒有引著他們過去,而是直接引著他們到了旁邊通往后山的小門:“后山頗有些野趣,我們不妨去看看!” 慧雅不為所誘,往上看了一眼,道:“上面的大殿怎么掛著鎖呢?” 元靖溫柔地望著她,道:“我也不知道。也許那是寺里放雜物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