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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有九條尾巴_第46章

    “鎮(zhèn)靈符?”李霖又重復(fù)了一遍, 神情嚴(yán)峻。

    “正是?!闭劜а勒f道,他不能急,他還要跟李霖說清楚?!按宋锸怯脕礞?zhèn)壓不干凈的東西的……刻在這里,是讓死者的靈魂無法超脫, 無法……伸冤?!?/br>
    李霖的臉?biāo)⒁幌潞诘脧貜氐椎住?/br>
    他一把拔出了腰上佩劍, 厲聲道:“讓開!”談昌默默退后,撿起被李霖丟在地上的紙傘, 上前為他撐起。李霖刷的一聲抽出寶劍。寶劍在石頭上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一次, 一次。談昌忍耐著。細(xì)雨在傘上招搖,喧囂在耳邊狂躁。

    “主子, 讓屬下來吧!”終于, 決明也忍不住上前。

    李霖卻誰都不搭理,繼續(xù)一下下的磨著, 直到那符號已變成粗糲的無意義凹凸,他才松開手站起身。當(dāng)啷一聲,已變成一塊廢鐵的劍落在地上。

    “沐澤……”談昌小聲地叫他。

    李霖突然抱住了他。那是用盡全身力氣的一抱, 他幾乎是把談昌按進(jìn)了自己懷里,揉入骨血之中。

    小小一方紙傘,將他們二人與世隔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早該猜到,怎么會,怎么會有那樣蹊蹺的病,老師又一向……我怎會猜不到老師是被人害死的……”

    李霖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說到最后一句有些泣不成聲。

    聽在談昌耳中, 這話卻是另一番意味。

    “誰!是誰!”談昌的手也箍緊對方的腰身,一股蠻橫惱怒的樣子。他已經(jīng)控制不住體內(nèi)翻騰的靈力,只待李霖說出一個名字,他便要直接沖過去報仇。

    決明已經(jīng)識趣地退到了稍遠(yuǎn)一些的地方,避免聽到不該聽的。

    談昌的表現(xiàn)似乎讓李霖的理智回來了,他稍稍放松了力道,以安撫的姿勢抱住談昌?!罢劜銊e急,不要急,我一定會給老師報仇,我發(fā)誓!”

    “還能是誰……”

    談昌呆呆地重復(fù)了一遍。

    鎮(zhèn)靈符就刻在這里,懂得如何用,又能在太子太傅的墓動手腳,這天底下有幾個人能做到,稍稍一動腦筋就知道。

    “不夠,我們要證據(jù)。”李霖的手從談昌臉頰邊劃過。他才意識到方才磨石頭時,掌心已經(jīng)擦破了。談昌感受著近在咫尺的血腥味道,不安地皺起眉,“你不該……”

    “我必須這樣?!崩盍氐穆曇衾淇幔瑳Q然。

    談昌也意識到這句話的分量。若是為了證據(jù),不毀掉那鎮(zhèn)靈符難道要讓談先生始終被困于此么?他定定看著李霖重新走到墓碑邊跪下,拿起方才的香禱祝,“老師,學(xué)生李霖在此發(fā)誓,必定會找到是何人害您,將他繩之以法,以告您在天之靈。”

    談昌不由自主地把手貼在臉上,那血跡已經(jīng)不再溫?zé)崃恕?/br>
    “擦擦吧?!鄙舷?,擺上祭品。李霖走來,把從不離身的帕子遞給談昌?!拔覀兊每煨┗厝チ??!?/br>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李霖看起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冷靜。他又扭頭對決明說道:“快些回城,在外呆久了不安全?!?/br>
    決明正有此想。

    兩人回到馬車上。談昌為了省事直接披上裘衣變成了狐貍,只剩一件打濕的長袍掉在原地。李霖把狐貍抱在懷里,用帕子細(xì)細(xì)擦凈他毛發(fā)上的水珠和干涸的血痕。然后將小狐貍嚴(yán)嚴(yán)實實捂在懷里。

    “小心著涼。”

    說完這句話,李霖便靠在軟墊上,靜靜看著窗外,一言不發(fā)。

    他在想什么呢。談昌默默看著李霖。

    他知道李霖在談先生墓前立誓的分量,這不容易。最大的懷疑對象自然是國師,可是國師受景和帝恩寵,受官員百姓推崇,僅憑一塊凹凸不平的石頭,幾人空口白話,景和帝難道會信嗎。

    不說那鎮(zhèn)靈符已經(jīng)毀于李霖劍下,就算還在,恐怕他們也說不過國師。

    馬車快速折回宮城。

    其實他們離開并不久,宮城之內(nèi),仍是滿眼火紅,喜氣洋洋,但是在李霖和談昌看來,那歡樂喜悅早已隔了一層。

    馬車直接回到咸陽宮。

    錦瑟見到太子殿下渾身濕漉漉的,少不得氣急敗壞地罵上決明幾句,又連忙吩咐準(zhǔn)備洗澡水。李霖卻說:“不要緊,讓孤一個人呆一會?!?/br>
    錦瑟一愣。

    “孤獨(dú)自坐片刻,便去洗澡,你先叫人準(zhǔn)備吧?!?/br>
    李霖又重復(fù)一遍,錦瑟立刻回神,叫其他人都下去了。

    李霖把談昌放在桌上,自己攤開一張紙。他先是寫下一個“墓”,又在旁邊寫上一個“符”字,但是剛寫完,他便在那個字上打了個叉,又在下一行寫上“七年前”。

    “孤在回憶當(dāng)年的事還有哪些細(xì)節(jié)。”李霖沉聲說道。

    七年前,談太傅去世的時候,發(fā)生了很多事,李霖也不確定到底哪些是和談太傅的死有關(guān)的,只能盡可能地回憶當(dāng)時相處的細(xì)節(jié),一一記錄。

    也許是李霖疑神疑鬼了,可他分明記得那時候談太傅的舉止也十分神秘,他本該早料到什么,可是……

    談昌也在回憶。他離開談先生的時間,比李霖更長。而且,是談先生主動把他送走的。

    到底是為什么呢,明明他和談先生、李霖相處很好,他也能看出談先生是真心待他,為他取名,教他讀書認(rèn)字,甚至談先生會說,老天憐他喪子,又賜一子與他。

    究竟是為什么……

    那時候……那時候……談昌趴在桌上,用兩只前爪抱著小腦袋,努力地回憶。

    蒼老而疲憊的聲音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響起:“你是瑞獸,然而這世道容不下異獸,懷璧其罪,你還是快快離開這里,遠(yuǎn)離塵世吧?!?/br>
    同一時間,李霖的筆在紙上落下了“入宮”兩字。

    他的確記得,在染病前不久,談太傅入宮一次。那時談太傅已經(jīng)致仕,為何突然要入宮?

    “殿下,莫耽擱太久,小心著涼。”門外又傳來催促聲。

    李霖把筆擱到一邊,起身去沐浴,臨走之前不忘把小狐貍也帶走,扔給德善?!皫д劜ハ丛琛!?/br>
    德善和錦瑟均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