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李霖剛開口，就看見紅光一閃，某只理應(yīng)安安分分帶在咸陽宮的小狐貍突然飛了過來，迎面就是一爪。

    談昌一爪子拍在李霖額頭，這還不算，他落在樹枝上一彈，又一揚尾巴甩了上去。

    小狐貍留心收起了利爪，李霖沒有大礙，可是那月娥怎見過這樣的場面，一聲尖叫就要發(fā)出。德善連忙說：“姑娘別怕！這是殿下的寵物！”他說著，還看著李霖，巴望著李霖說幾句安撫的話?？墒抢盍乜吹秸劜蝗怀霈F(xiàn)，就根本顧不上那個偶遇的表妹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若不在這里，怎么會知道你又在和一個姑娘家套！近！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德善看著氣勢洶洶沖上來的小狐貍，又看了看自家殿下為難的表情和伏低做小的態(tài)度，脖子一涼，陡然升起一個大不敬的念頭。

    ——有一種自家殿下偷情，被正宮娘娘捉j(luò)ian了的錯覺。

    第37章 吱吱吱吱吱

    不管德善是怎么想的, 李霖想的都是小狐貍生氣了，得趕緊哄好才行。他揣著談昌喃喃：“你跑出來作甚，孤還想派德善回去看看你呢……”

    一人一狐竊竊私語，月娥站在一旁有些尷尬。錦瑟及時地上前道：“殿下, 奴婢照管不利, 請您責(zé)罰！莫遷怒談昌！”

    錦瑟是故意提高聲音說話，提醒李霖在場的可還有外人呢。

    李霖這才注意到被晾到一邊的姑娘, 單手還住談昌, 冷淡地下令：“錦瑟，送陳姑娘回宴?！?/br>
    “是！”錦瑟抓住了這個將功折過的機會, 當即不容置疑地對月娥說道：“姑娘請跟奴婢來?！卑蠢磉@樣說話時有些失禮的, 但錦瑟毫不懷疑比起失禮殿下更想趕緊把這位送走。

    月娥呆愣著，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尷尬地道別行禮，太子殿下卻看都沒看她一眼。

    月娥始終陷在那最后冷淡的道別中，直到錦瑟親自把她送到桌上, 迎上母親乃至皇后娘娘，兩個胞妹各自意味深長的眼神，她也沒有欣喜的感覺，反而心里仍然堵堵的。

    陳月娥走了之后，李霖便好言好語同談昌解釋道：“真的是無意中遇到的，孤原本只打算出來透個氣，叫德善去宮里看看你，誰知道她在這兒呢？若是早知道, 孤一定繞開了。”

    談昌牢記李霖的話，不能變成人形反駁他，氣急敗壞之下，一張口咬住李霖的肩膀。

    “嘶——”李霖當真吃痛，卻攔住了德善驚恐之下要伸出援手的反應(yīng)，仍然是好聲好氣地說：“你有多大火，等我回宮好不好，回去之后你想怎么樣都行?！?/br>
    小狐貍的腦袋顫了顫，終于還是松了口。悶悶不樂趴在那兒。

    德善哆哆嗦嗦地插嘴：“殿下，這陳姑娘就這么送回去了，娘娘那兒……”

    “母后不會說什么的?！崩盍夭荒蜔┑卣f。德善還是忍著主子的怒火說：“可您離席太久，陛下恐怕該找人來問了。”

    李霖嘆了口氣，三根手指輕輕搭在小狐貍的腦袋上，一下一下順著毛，“等我回去，嗯？”

    小狐貍終于點了一下頭。李霖把它抱下來交給德善，“親自送回去，孤一個人就行了?！?/br>
    德善心說這怎么行，便接過小狐貍退下。

    李霖用手摸了摸肩膀上的傷處，只是一點淤青。其實談昌也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否則以他那鋒利的犬牙，自己的肩膀恐怕早就廢了。

    他理好衣衫，才回到宴會上。

    景和帝和陳吉銘交談甚歡，還真沒注意到太子一出去了許久。陳吉銘倒是惦記著問了一句，李霖鎮(zhèn)定地回了句：“去透了透氣，見月色不錯，便多站了一會?！?/br>
    桌上其余人笑笑便過去了，陳吉銘卻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他兩眼。

    宴會持續(xù)到很晚，直到宮城快要閉門了，陳吉銘終于起身告辭，帶著一家人離開。景和帝也累了，看都沒看四個兒子，就轉(zhuǎn)身走了。

    其余皇子，還得向李霖行禮告辭。等這諸事皆了結(jié)，李霖才匆匆走回咸陽宮。

    德善把談昌抱回咸陽宮時，一路都在念叨：“小主子，你也太沖動了，奴才知道你心里氣，可那畢竟是太子殿下啊，若是殿下當真動怒，別說燒雞，你這小命保不保得住還不好說呢！你不為別的想，總要好好活著吧？”

    “況且，殿下待你也夠好了，正該是你好好表現(xiàn)，博得幾分情面的時候。來日太子妃過門，再誕下龍子，你還真當?shù)钕履荛L長久久地記著你么？”

    談昌一顆被氣得火熱的心，讓他說得越來越?jīng)觥?/br>
    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不得不離開了吧？

    把錦瑟與德善的話拼在一起，談昌很容易就聯(lián)想到建威將軍陳吉銘突然帶著一家人回朝的用意：二皇子李雲(yún)都成親了，太子是不是也該成親了呢。看來那一天也不會太遠了。

    在談昌漫長的生命中，有無數(shù)的離別，他早該做好準備。然而，還是有小小的不舍和心酸。談昌只能勉強將其歸為對師兄和老師的不舍，以及對于龍氣的不舍。

    的確是，舍不得呀。

    不管是咸陽宮的一草一木，還是淮陽的集市，南行路上的車轍，樹林里、酒樓里，書上的行行批注，所有互動過的情節(jié)都可以清晰地追溯。

    小狐貍蔫蔫地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德善不敢輕舉妄動，倒是錦瑟忙完之后看了過來，看著這場景有些詫異，“這是怎么了？還在生氣？”

    德善搖搖頭，滿腹心事。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得知會錦瑟一聲。德善把錦瑟叫到殿外，攏著手，“殿下過些日子應(yīng)當要娶妃了，宮里也該做好準備。”

    錦瑟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眼里的失落與痛苦一閃而過。她輕聲問：“殿下當真要娶妻了？”

    德善剛想說話，突然瞪大了眼。

    “誰說孤要娶妃了？”清冷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德善和錦瑟都匆匆跪下，“奴才/奴婢知罪！”

    “不要耍小聰明，學(xué)那些胡亂嚼舌根的毛??！在外頭看好?！崩盍鼐嬉宦暰痛掖疫M殿，看到的就是小家伙沒精打采地盯著自己的桌案的發(fā)呆。

    李霖心里那一小塊地方又酸又甜，又出乎意料的柔軟。

    他的腳步突然放慢了許多，緩緩地踱來。談昌已經(jīng)聽見了腳步聲，卻不愿抬頭，仍是呆呆盯著那桌案。

    “還在生我的氣么?！崩盍卣f。他瞥了一眼殿外，柔聲地說：“你變成人，同我說話?！?/br>
    談昌沒有變?nèi)耍矝]有再發(fā)脾氣，而是一躍而起，跳到李霖的肩膀上，一個爪子貼著方才咬的地方，另一個爪子卻扒向李霖的領(lǐng)口。李霖會意，“我沒事?！备糁路贿^一點淤青，早就沒什么感覺了。

    談昌仍然不放心，堅持又拽了拽，李霖只得屈服，解開領(lǐng)口露出肩膀讓他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