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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長寧卻道:“坐穩(wěn)了?!?/br> 話音一落,他便驅(qū)使著木鳶朝那瀑布直沖過去,蒙蒙的水汽撲了一頭一身,只覺渾身上下溫度驟降,一頭撞上了什么東西,下一刻,兩人便落了地。 眼前光線極暗,伸手不見五指,明惠抬起頭左看右看,道:“還有這么個地方,好似寺內(nèi)的五行秘洞一般?!?/br> “這可與你們梵空寺試煉的秘洞不一樣,”相長寧道,抬腳往前走去,招呼一聲:“且隨我來?!?/br> 明惠應了一句,趕緊追了上去,他們走的這條通道極其狹窄,幾乎就是在各個巨大的石塊縫隙間爬行一般,完全不像是開鑿出來的。 明惠跟在相長寧后面,好奇地問:“長寧,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這里的?” 相長寧唔了一聲,道:“我也是聽別人提起的,這里可以直通寒淵城內(nèi),只是時間已久,也不知內(nèi)里被封住了沒有?!?/br> 明惠念了一句佛,道:“可千萬別堵住了,讓我進去罷?!?/br> 相長寧確實輕笑一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有些短促,他叮囑道:“待會我們會經(jīng)過一條小徑,你看到任何人,發(fā)生任何事情,都不要驚慌,也不要作出任何動作,可明白了?” 明惠也不多問,點頭應聲:“我懂了?!?/br> “那就好?!?/br> 相長寧繼續(xù)帶著明惠往前走,大約走了一刻鐘的時間,前面隱約浮起些許亮光來,在這黑暗中十分顯眼,明惠道:“前面是什么?” 相長寧低聲答道:“是焚夢蝶,噓,別驚擾了它們?!?/br> 他放輕了腳步,那些光芒也都漸漸亮起來,清蒙蒙的白光十分柔和,不刺眼,是從一只只蝴蝶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些蝴蝶足足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趴在石壁上,身上的光芒一閃一爍,恍若人的呼吸一般。 曲折的石壁縫隙中,大大小小都是這種蝴蝶,將前路照亮,一眼看過去,那場景美不勝收,就連明惠都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驚嘆。 相長寧道:“別看了,走。” 他說著,率先邁開步子,放輕動作,盡量注意不驚動了那些蝴蝶,然而即便是如此,還是有幾只蝴蝶發(fā)覺了他們的存在,振翅飛了起來,白色的雙翅上折射出一種奇異的淺藍色光芒,極其漂亮,它們上下飛舞的時候,抖落一陣銀粉,在空中飄散開來。 相長寧立即提醒道:“屏住呼吸,走?!?/br> 明惠自然是照做,跟在他后面,相長寧沒走幾步,便發(fā)覺眼前的光芒漸漸亮了起來,這一亮,就愈發(fā)襯托出前方石縫的漆黑,令人不由心生怯意。 他沒有停下,反而迎著那石縫而去,就在這時,一點寒星閃過,下一刻,那寒星驟然撲過來,化作一道利刃,直指相長寧的胸口。 那是一柄利劍,而且還是他見過的,名為同悲劍,相長寧一度取笑過曲清江,他本人常年一副沒什么感情的冷冰冰模樣,為何會給自己的劍取了這么一個名字,倒好似悲憫眾生的佛。 曲清江沒有反駁,只是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劍刃,一如既往地沉默。 劍是同悲劍,拿劍的主人自然也是曲清江。 冰冷的劍刃刺破心口的血rou,扎了個透穿,霎時間刺骨的寒意從傷口處傳來,幾乎將相長寧整個給凍住,他卻是面不改色,甚至掀起唇角,發(fā)出呵地一聲輕笑,看著對方那雙無甚感情的眼眸,道:“很可惜,你大概是猜錯了。” 曲清江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就像一尊人偶,相長寧上前一步,任由利刃再次撕裂傷口,一連串殷紅的鮮血順著劍尖滴落,發(fā)出輕微的聲音。 相長寧直視著曲清江,冷笑道:“你以為這就是我的心障嗎?那還真是……” “可惜了?!?/br> 三個字輕輕吐落在空氣中,那一剎那間,刺入心口的劍刃,面前的曲清江,還有猶在傳達著劇痛的傷口,都化作了點點銀粉,輕快地散開去。 眼前場景一變,相長寧看見一只銀色的焚夢蝶翩翩飛舞著,正欲逃脫,他眼疾手快地一抓,將它牢牢抓在手中,然后指尖微微用力,焚夢蝶便化作了銀粉,簌簌落了地。 “長寧!” 明惠極力壓低的聲音傳過來,幾乎等同于氣聲了,若非相長寧耳力尚好,恐怕還聽不見,他古怪地看向?qū)Ψ剑骸澳氵@是作甚?” 明惠一雙眼睛左看右看,跟做賊一般,小小聲道:“你不是說,莫要驚擾了這些蝴蝶么?” 相長寧:…… 下一刻,他嘴唇微動,明惠的腦中便響起了他的聲音:“你師父沒有教過你傳音入密這種術法嗎?” 明惠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光頭,嘿嘿道:“教過,只是我一時想不起來了?!?/br> 相長寧:…… 他掃了一眼石壁上趴著的那一大群焚夢蝶,道:“先走,不要在此處逗留了?!?/br> 明惠連連點頭,兩人繼續(xù)前行,待遠離了那些蝴蝶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氣,道:“我方才竟然見著我的哥哥和父親了,算來我拜入師父門下之后,還是頭一回見到他們,真是神奇?!?/br> 相長寧無奈地提醒他:“那些只是幻象,焚夢蝶可以窺見你的心障,所以我才告訴你,不管見到了什么,都不要搭理,若是一個不小心陷進去,恐怕就出不來了。” 明惠憨厚笑道:“我知道,師父曾經(jīng)與我說起這種術法?!?/br> 他說著,又問:“那長寧你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