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你的魔劍，替我殺了天下所有人?！?/br>
    “……啊？”谷則鳴完全沒想到尸鬼老妖竟然會提出這么夸張的要求，無措道，“全殺也太過分了吧……道修也就算了，凡人招你惹你了……”

    “那些懦弱的凡人，”尸鬼老妖冷笑了一聲，“心中有愧，恐懼報復(fù)，就污蔑鬼名……”

    “還有請鬼辦事，又不愿付出代價的那幫無信無義之徒，叫人修來滅鬼辟邪……”

    “……你是，鬼修？”谷則鳴震驚道。

    他只在書上看到過關(guān)于鬼修的只言片語，本以為這就跟龍鳳一樣屬于上古傳說，又或者只是凡人謠傳……居然真的存在？

    “吾乃此世僅剩的鬼修。”灰霧飄回了骨堆，環(huán)繞著骨架，“一覺醒來，所知之人皆已化為灰燼，而凡俗歌舞升平，祭壇上皆是虛偽至極的人修形象……”

    “……他們不給鬼修活路，自己也別想要活路。不看到血漫山河，吾恨不解！”

    灰霧句句帶血，飽含著恨意。

    谷則鳴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沉默了一會兒。

    作為一個妖修，他也無法說道修什么好話。更何況，道修對他也不友好……比起那些道修的生死，他更在乎師父。

    可是……

    如果他因此殺人，師父不會高興的吧……

    而且，這世上絕大數(shù)人與他都沒有絲毫關(guān)系，他為了救師父，就要讓那些人受牽連嗎……他下得去手嗎？

    “呃啊啊啊啊啊——”

    師父的慘叫從招魂幡中突然響起。

    那是真真切切的、令人難以忍受的慘痛叫聲，讓人不敢相信會是師父這樣的人發(fā)出的。

    難道要他眼睜睜看著師父一直這么痛苦下去嗎！

    谷則鳴喉嚨發(fā)緊。

    骨架親昵地貼近了招魂幡，似是很享受這慘叫似的。

    骨頭相碰，“咔咔”聲不絕。

    谷則鳴深吸了口氣，內(nèi)里一片冰涼。

    再猶豫也沒用……因為，他知道，只有一個答案。

    他閉了閉眼，聲音發(fā)虛：“……師父，對不起?！?/br>
    “我救不了你，我……”

    “轟！”

    一聲巨響從上方傳來。

    谷則鳴被嚇得一抖，完全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他仰頭看向聲音的源頭。

    穹頂處的冰層裂開了一道深長的口子，一道光投射下來，在骨堆上形成巨大的光斑。光斑越來越亮，熱氣直冒，燒得骨堆發(fā)黑。

    “誰！”

    灰霧驚怒地散開，似乎要找尋是誰在暗處出的手。骨架則縮回了骨堆里藏了起來，恐懼之情震得整個骨堆都在抖。

    招魂幡瘋狂地在空中顫動著，然而熒光越來越淡，顯得越來越難以招架。

    最終，骨頭上掛的破布頹靡地飄落了下去。

    碰觸到骨堆的那一剎那，破布燃起了大火。

    “能傻成這樣，也是個本事?！毙亲儾恢螘r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谷則鳴身邊。

    谷則鳴被嚇了一跳，茫然地看向星變。

    “這才叫不給鬼修活路?！毙亲兣呐氖?，十分滿意自己的成果，“好了，世界清靜了?！?/br>
    第31章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這就解決了？

    谷則鳴恍然。

    “如果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師父教他的話，他心急之下竟然全忘了。

    谷則鳴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星變轉(zhuǎn)眼又蹲到了骨堆前。

    “只剩骨架，看不到痛苦的表情……好沒意思啊。”他戳了戳燃燒著的骨堆，“怎么連聲音都……”

    他動作停了停，迅速起身：“閃開！”

    骨堆爆裂開來?；异F漫天。

    “恨……”

    谷則鳴隱隱約約聽到灰霧中傳出這樣的聲音。

    “恨……恨恨恨……死……”

    聲音越來越響，此起彼伏，重疊在一起。

    “恨恨恨恨恨——”

    “死！死！死！陪葬！死！”

    漫天的灰霧發(fā)出混沌的憎惡聲，鋪天蓋地向谷則鳴涌來。

    星變面色一沉，拔劍就斬。

    勁風(fēng)一現(xiàn)。劍氣逼退了灰霧的沖勢。

    灰霧被割裂成了兩半，很快又聚合，絲毫沒有緩和的跡象。

    招魂幡還在燒，從中涌出了更多的灰霧，撞擊著冰層。

    谷則鳴已經(jīng)聽到無數(shù)碎裂的冰塊下落的聲音。

    他害怕地縮到星變身后，不知所措。

    “咕——陪我——”灰霧中傳來師父的聲音。

    “師父！”谷則鳴驚道。

    星變又一劍壓下，灰霧急速掠過，僅僅是中心被劍氣撕開。

    谷則鳴感到頸側(cè)被灰霧擦過的地方一疼。

    他摸了摸，摸到了一手血。

    “原來如此……”星變瞥了眼自己肩側(cè)的傷口，“怪不得這鬼修神經(jīng)質(zhì)質(zhì)的……原來只是一縷執(zhí)念而已?！?/br>
    “……??？”谷則鳴聲音都在發(fā)抖。

    “這招魂幡聚集了無數(shù)執(zhí)念，本來被這寒冰鎮(zhèn)壓著?！毙亲冏旖枪戳斯矗坪跤X得很有意思的樣子，“被我一不小心全放出來了?！?/br>
    他坦然道：“執(zhí)念無形，我光憑劍是殺不死的?！?/br>
    灰霧又起攻勢。

    “那……那怎么辦？”

    星變的下一劍改變了方向，并未沖著灰霧去。

    劍氣襲向了穹頂處的冰層。大塊大塊的冰落下來，把剛剛起了攻勢的灰霧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