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一步步走過去，俯視著人皇，輕撫著風(fēng)陽野的頭發(fā)。

    伏羲停止了動作，躺倒在地面上，平和地看著他，不見慌亂：“赤尻，你如今殺我，你能有什么好處？你放我一馬，我可以告訴你怎么幫他身上的陣法去掉……”

    “是嗎？”水無峰靜靜聽他說完話握住了長刀刀柄，似乎在猶豫他提出的好處。

    伏羲看了一眼他放在刀柄上的手，瞇起了眼睛：“赤尻，放了我，我還可以幫你晉位，釋尊這人比我難纏，你有我?guī)兔?，晉位靈主指日可待?！?/br>
    “聽起來……確實值得考慮，”水無峰挑了下眉毛，把長刀拔了下來。

    伏羲咳了一口血，露出絲笑臉，水無峰臉色旋即冰冷下來，修長有力的手指陡然松開，長刀化成了四根長釘奔向了人皇四肢之上釘入了地面。

    猝不及防的劇痛從手腳涌入腦海，伏羲痛哼了一聲，怒瞪向水峰：“你……”

    “你提的這些……我都不需要你幫我，”水無峰蹲下身把手放到了人皇的眼眶旁，一點點地用著力，“你就是這樣對的他是嗎？”

    指尖已經(jīng)挖入了眼眶，殷紅的血進了湖水里，伏羲忍著沒有慘叫出來，水無峰神色中閃過不滿。

    暴躁的靈力涌入了人皇體內(nèi)，痛疼加劇了數(shù)十倍，慘叫聲驚起了林野中的飛鳥。

    數(shù)個時辰后，安逸地林野里，一片平靜的湖畔旁，樹杈上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幫他懷里的清俊的仙修梳著一頭長發(fā)，兩人的衣袍垂墜在枝杈下隨風(fēng)飄動，格外的悠閑。

    “哈……”睡夠了的風(fēng)陽野打著哈欠醒過來，水無峰停下手收起了梳子，掌門自顧自揉了揉眼睛，聽著耳邊風(fēng)蕩過湖面的聲音安然地吧唧了一下嘴，他忽然想起來什么，抱緊了旁邊熟悉的身體，緊張地摸了摸：“……十二，你受傷沒有？”

    “別怕，”低沉的聲音回應(yīng)著他，風(fēng)陽野抬起頭發(fā)現(xiàn)道侶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樹影間陽光灑過水無峰的側(cè)臉，山巒般的凌厲五官都被突顯出來，掌門看呆了一會兒，傻傻地湊過去親了魔頭的嘴角一口，除了花癡，什么都沒反應(yīng)過來。

    “你啊……”水無峰笑著捏了把自己傻心肝兒的臉，捧住風(fēng)陽野的下巴看向那雙眼睛，仔細(xì)看過去，他發(fā)現(xiàn)了幾個細(xì)小的紅點，是伏羲之前想要毀掉這雙眼睛時留下來的血瘀，不過還好當(dāng)時制止的及時，這不是什么不可逆的損傷。

    水無峰一點點的輸過去靈力化開了瘀血，隨手輕輕碰了碰道侶的睫毛，粘下了上面的水霧。

    風(fēng)陽野看著道侶的眼睛終于意識到了關(guān)鍵，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

    第94章 第九十二章

    隔了一小會兒，他惶惶地看了一眼周圍，不是在識海里，那這雙眼睛……是真的……

    風(fēng)陽野靠在水無峰肩上看著陌生的山林，余光掃到了旁邊靈氣聚集的湖泊，轉(zhuǎn)頭看了過去，湖邊狼狽不堪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伏羲？”

    “陽野不想殺人的話，我?guī)完栆皠邮?，他欠你的，我會讓他全部都還回來，”水無峰沒有著急去找這地方怎么出去，此地難以進入更好，免得釋尊又過來添亂。

    風(fēng)陽野看著湖畔邊被剜去了雙目，昏迷不醒的人皇，看著他血腥淋漓也仍含貴氣的面孔，眼眸里浮出了恨意，丹田忽然痛了一下，他沒有理會那細(xì)微的疼痛，緊緊握住了水無峰的手：“十二……能不能讓我親手殺了他？”

    “好，”水無峰帶著人從樹上躍落在地，一步步走向了湖畔，風(fēng)陽野看著越來越近的身影，目光釘在那張臉上無法挪開。

    不止是兩百年的折磨，他這一生所有的苦痛幾乎都和此人有關(guān)，他大伯二伯、他爹還有滿門的弟子……所有人的仇，最終都要算在伏羲頭上，這位人皇不像是一個仇人，更像是一個夢魘，壓在風(fēng)陽野心頭，壓得他對世間的絕大多數(shù)記憶都是恐懼……

    他想親手殺了這個人，親手……把這個夢魘打碎。

    伏羲如今同風(fēng)陽野之前一樣被挖走了雙目又剝落了耳膜，在此地神識受限，堂堂人皇也落到了又聾又瞎的地步……

    危險逼近，伏羲憑著本能感受到了危機，可惜他連手腳都已經(jīng)被釘住，絲毫動彈不得。

    風(fēng)陽野召出了凝淵寒魄，壓著好像越來越痛的丹田，低頭看向伏羲。

    道侶身上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水無峰沒有多加干擾只是在他的劍上加諸了自己的靈力，有仇就是該報的……他心肝兒受過的苦，伏羲就該一一償還。

    風(fēng)陽野腦海里全都是可怕的記憶，他心臟凝縮成一團無法呼吸，第一劍落下去，劍身便帶著微弱的紅芒，刺進了伏羲的手臂，崩裂了關(guān)節(jié)……伏羲咬著牙不想發(fā)出聲音，但水無峰沒放過他，靈力回旋在傷口附近，難以形容的痛楚碾壓著人皇的心智。

    慘叫聲繞在耳邊，風(fēng)陽野吃力地拔出了長劍，之前已經(jīng)幾乎跌落成凡人的他此刻逐漸散出了淡淡的氣勢，走在人皇身邊在另一邊一樣的位置又落下了一劍。

    長劍毫無猶豫刺入了骨頭，掌門神色冰冷的可怕，他腦海里好像有個聲音……要他一點點把人皇的倨傲和尊貴都碾碎，所以……還不夠……還要讓他更痛……更沒有尊嚴(yán)……

    被供在神壇上無數(shù)歲月的伏羲遭此侮辱還維持著冷靜，推測出此時持劍之人，忍著劇痛厲聲談判：“風(fēng)陽野！你殺了我你大伯也活不下去！”

    風(fēng)陽野沒聽到他說話似得換到腿上刺下去一劍，伏羲慘叫了一聲，紅芒詭異的一陣波動，水無峰隱隱感覺到自己的靈力要被莫名出現(xiàn)的力量排斥出去不少。

    凝淵寒魄的器靈也感受到這股力量，凝在劍里有些發(fā)顫，他是風(fēng)陽野的本命靈器，能察覺到力量中殺伐之意有多重，像是隨時要撕碎周圍所有事物似的，而且越來越強，探索不到深淺。

    “風(fēng)陽野！風(fēng)平帆殘魂寄居在我體內(nèi)，你殺我，他便要跟著我死！你折磨我，他便要一同受折磨！”伏羲不死心地抵抗著在風(fēng)陽野刺向另一條腿時厲聲阻止。

    掌門信了他的話似的，頓住了劍，不到一息卻又狠狠地刺了下去……慘叫再次掀起來，已經(jīng)不是水無峰的靈力在加深痛楚，而是那股淺淡的紅芒，滲透進骨髓作祟。

    長劍擰動著拔起，風(fēng)陽野看著伏羲扭曲的面龐忽然露出了一個笑臉，但是……只是這樣……還不夠……

    其余的思緒都模糊了，他瘋了似的想折磨到這個人粉碎了那份冷靜……

    風(fēng)陽野對伏羲的話語充耳不聞似的持劍而起，人皇又受了幾劍，心中惶然，他逼不出體內(nèi)的殘魂作證，風(fēng)陽野便不信他……而水無峰就更加不會……

    真切的恐懼慢慢噬咬起心房，劇痛從大腿上躥起，他遏制不住的發(fā)出慘叫，逃脫無望想要自裁也無計可施……恐懼催生著絕望……

    刺了幾十劍下去，伏羲渾身的潰傷加上劍傷，慘不忍睹，他已經(jīng)放棄了和風(fēng)陽野說話，強忍著劇痛把一絲絲慘叫扼殺在了喉嚨里……縱是水無峰想方設(shè)法地加深痛楚，他也不肯再發(fā)出聲音。

    宣泄到陷入癲狂的風(fēng)陽野目光落到了旁邊的靈湖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刺痛著他的眼眸，他腦海里擠入了那一方水牢，還有幼年時注滿水的藥鼎……還有剛才……在水里……他以為水無峰要死了抱著道侶不停發(fā)抖……周圍都是水……

    掌門恍惚地拖著滴血的劍，按著丹田往后退了一步，踩在血rou模糊的人皇身上，他低頭看了一眼那張無論如何都帶著幾分貴氣的臉，眸子里爆發(fā)出抗拒……

    丹田忽然痛的讓人發(fā)瘋，風(fēng)陽野意識模糊了一下，眼前黑下來……

    下一息睜開眼睛……他發(fā)現(xiàn)自己淹在水里……

    “呃……”伏羲遍布傷痕的身體往水下沉著，一只手抓在他袖子上，風(fēng)陽野瘋了似的掙扎了一下，水涌進了肺里，他心臟兇狠的搏動著，詭秘的力量從他體內(nèi)散出來，恐懼在他腦海里強行擠進了某種參悟……

    周圍的水沸騰了一般的震動著，化成無數(shù)細(xì)小的利刃刺入了伏羲的身體。

    什么人從后面抱住了他，風(fēng)陽野轉(zhuǎn)身用力推開了人，周圍的水護主般攻擊過去，本就已經(jīng)被染上血色的湖水又出現(xiàn)了新的血花。

    風(fēng)陽野掙扎中看見熟悉的面孔緊皺起了眉頭，緊接著又看見那個人身上被自己散出的術(shù)法劃出了血口，他慌張地頓了一下，焦急想要靠過去?？墒敲摮鏊刂频牧α恳哺平^去，熟悉的身影為了靠近沒有任何閃避，手臂上又多出了一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