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簡潛水史_第52章
“小時候是不是有個男孩子跟你說,長大要娶你?!?/br> 陳燕西瞪眼,你怎么知道。 金何坤:“是不是還說,一定要你等他,然后你就稀里糊涂等上了?!?/br> 陳燕西有不好的預(yù)感。 金何坤意味深長地盯他一眼,在仙本那的對話反復(fù)縈繞耳邊。 什么“我心里有人了”、“但他死了”、“時不時拿出作擋箭牌還挺好使”、“倒了八輩子血霉的白月光”...... 陳燕西躊躇幾秒:“......該不會......” 金何坤瞬間高貴冷艷:“是,我就是那個活著還不如死了,倒八輩子血霉的白月光。” 陳燕西訕笑:“人生如此精彩,小說都不敢這么寫的?!?/br> “那啥,坤哥。咱們就當(dāng)無事發(fā)生過唄?!?/br> 金何坤一彎眼睛:“你他媽想都別想!” 誰說緣分天注定。 至少陳燕西這兒,金何坤原以為自己是陪跑,結(jié)果從小就保送。一直以為是陪標(biāo),結(jié)果根本是內(nèi)定。 近二十幾年過去,他們與太多無關(guān)之人相逢相識,最后相忘江湖。而小時候無心插柳的許諾,卻銘記了小半輩子。 如今他們坐在這兒,好似斷掉的歲月一夜重續(xù)。小孩長成大人,怦然心動變成蠢蠢欲念。 什么都變了。但一切都來得及。 陳燕西一直挺沉默,金何坤偶爾接幾句。談笑風(fēng)生,風(fēng)度翩翩,哄得大人們眉?xì)g眼笑。婦人家的長話短話說不完,從當(dāng)年一別到重逢,生活瑣事似一地雞毛。父親間的對話宏大些,從政治局勢到現(xiàn)當(dāng)代藝術(shù)。 陳明是個藝術(shù)家,外行人才談藝術(shù),而藝術(shù)家只談錢。這正中金宏的商人思維,相談甚歡。 時至晚餐散場,父母們典型C市人。金氏夫婦既然回來,就得找回點屬于這里的夜生活。四人一拍即合,準(zhǔn)備找個地兒喝酒第二場。 陳燕西與金何坤跟倆狗尾巴似的,掉在后面。他們手揣兜里,距離不遠(yuǎn)不近。 城市霓虹閃爍,路燈連成光線,一直延伸好遠(yuǎn)。燕哥嘴里叼根煙,今天穿著正裝,抹掉幾分慵懶,變得有些精英氣。 他忽然叫一聲,“金何坤?!?/br> “嗯?!?/br> “小時候的事......你別當(dāng)真。我也沒怎么當(dāng)回事兒,沒真的等你?!?/br> 陳燕西決定斬亂麻。 “沒等我也沒事,大不了重新說一次?!苯鸷卫ねO履_步,拉住陳燕西手腕。他眼里暗波涌動,第一次正經(jīng)說話無笑意。 “小時候跟你講,等長大我來娶你。” “那現(xiàn)在能不能換種說辭,陳燕西,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要是一個月前,金何坤那句“我對你心動了,怎么辦”,是暗示。今天就算陳燕西理解障礙,也該明白金何坤的意思。 他向來對別人的“心情”挺認(rèn)真,既然金何坤不管不顧,誠懇說出口。陳燕西理應(yīng)認(rèn)認(rèn)真真,去回應(yīng)對方的“心情”。 “你都不了解我,”陳燕西輕聲說,“你喜歡我什么。” 金何坤:“我不知道?!?/br> “但我知道,我沒你不行?!?/br> “過于激情的‘愛’并不值得贊揚?!标愌辔鞫⒅窒袷遣辉⒅?。冬夜寒,冷風(fēng)吹得陳燕西鼻尖發(fā)紅,一雙凍琉璃似的眼睛里微有濕光。 金何坤覺得自己栽了,會認(rèn)為此人看起來又可憐又可愛。 他遽然往前,一把抱住陳燕西腰際。另只手就捏著燕哥下巴,不要他偏頭。兩人近在咫尺,金何坤喉結(jié)微微一動,他盯著陳燕西嘴唇,時間久得像是要吻下去。 父母走在前方,稍一回頭便能瞧見這方情迷。 陳燕西掙扎幾下,慌亂小聲說:“放開,爸媽會看到的?!?/br> “那就叫他們看見好了?!?/br> 金何坤低頭,再靠近些。嘴唇似乎貼上了,又似沒碰到。他輕輕吐納呼吸,大吉嶺的味道混合冬夜清冽氣息,竟有幾分叫人沉迷。 陳燕西不動了,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金何坤默數(shù)幾秒,再慢悠悠開口道:“這些話很早就想說,在仙本沒回國前,我那時很喜歡你,自我感覺也表現(xiàn)得挺明顯。” “不過你拒絕我,理由倒是挺正當(dāng),你說你心里有人了?!?/br> “我自知來得遲一步,所以也沒死纏爛打,未免太不入流。” “但現(xiàn)在不行了,陳燕西?!苯鸷卫し砰_他,兀自往前走幾步,又回頭?!凹热灰婚_始就是我,那最后也只能是我?!?/br> 陳燕西沒搭話,像是說什么都不太合適。 他有生之年沒真正追逐過什么東西。要說有,也是幾年前沉迷競技自由潛時,一心一意追求繩索盡頭,代表深度的那塊標(biāo)牌。 深海里,小鉛盤令導(dǎo)繩保持垂直,掛著需要潛水員帶回的標(biāo)記牌。 一片混沌中,有幾束微光,照亮鉛盤。 這幾束微弱之光,勾勒了一個讓人趨之若鶩的王座,就像是權(quán)柄的光環(huán)。 而今天金何坤站在這里,站在他面前。 竟與權(quán)柄的光環(huán)類似——叫人想追上去,與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