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我教練發(fā)給我一個鏈接，關于西班牙海邊出現(xiàn)的抹香鯨尸體。解剖后，肚子里有上百個塑料袋，竟還有大油桶。這些垃圾在它體內折磨它兩年之久，不能進食，慢慢等待死亡。

    無獨有偶，在泰國等地也出現(xiàn)類似情況。

    文章后呼吁政府實行禁塑令，或許希望是不大的。

    僅僅希望，愛護環(huán)境，也應從自身做起。

    第三十五章

    “如果你了解前兩個世紀里，人類對鯨魚所進行的屠殺。你或許會認為人類企圖獲得鯨魚的原諒，是個笑話?！?/br>
    “人類也是動物，既然同類，就說不得誰比誰高貴?！?/br>
    唐濃坐在空場地的辦公處，研究中心從早上七點開始忙碌。他給金何坤說這話時，已臨近九點。半個月來，沒誰睡上好覺。

    昨天收獲頗豐，因行程安排，這次護鯨行動即將收官。金陳二人難得賴床，八點半才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

    金何坤扯了扯T恤，瞧著唐濃的襯衣西褲，感覺自己熱得冒煙。范宇抱著一堆文件從馬蒂那邊回來，眼鏡鏈掛在脖子上，平白添幾分學術氣，似剛從學校畢業(yè)的博士生。

    唐濃端杯咖啡遞給范宇，再給他拉開座椅。范宇嫻熟地接過水杯，放下文件，坐上椅子移向唐濃。兩人肩并肩地對著電腦，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登對得不行。

    這上千個日夜相處才能配合出的默契，金何坤站著看了會兒，確實有些羨慕。兩人在一起，哪怕一抬下巴一挑眉，就知對方要干什么。

    范宇戴上眼鏡，鏡片很薄，似一層刀片。他瞥一眼坤爺，“干嘛呢站著，坐。”

    “阿燕，招待你的小男友嘿，你忙活什么?！?/br>
    “剛收到一封郵件，回國S市要舉辦DRTSHOW。朋友邀請我去做演講，關于海洋公益保護這一塊?！?/br>
    陳燕西嘴唇上沾著一圈牛奶泡沫，襯得嘴唇水紅。

    “還有，什么小男友。又這么大一塊的小男友么，怕不是轉基因大毛猴變異？”

    “在我爸媽面前穿馬甲這事兒，還沒找你倆算賬?！?/br>
    金何坤順手給他將牛奶添滿：“什么毛猴，我他媽還大猩猩。我看這馬甲你穿得挺高興，裝什么裝。”

    “只要不讓我相親，穿比基尼都樂意?！标愌辔骱呗?，“對了老唐，這次預算費用超支沒。超了老規(guī)矩，回國叫財務報給你。”

    唐濃正分析海洋感知儀錄下的高清音頻，隨口回道：“無所謂，小錢。”

    “不是，我說你們這群二代真夠清流啊，”金何坤雙手抱臂，靠著桌沿，“好好的花天酒地不要，就蹲這兒荒海僻野的。出海潛水看資料，順帶討論早餐吃不吃全麥面包？”

    “那你呢，”唐濃問，“放著百萬年薪的工作不要，非要來這吐鯨魚一臉。你圖個什么?！?/br>
    金何坤睨著陳燕西，直言不諱，“我這是因為愛情?！?/br>
    陳老師懶得抬眼皮，拿起一片吐司跟逗狗似的，“全麥，吃嗎?！?/br>
    金何坤果斷俯身，叼走面包。

    “吃。”

    他坐到陳燕西身邊將SD卡插|上，準備拷貝昨天與鯨共潛的照片。

    四人安靜處理自己手里的任務，沒多久馬蒂那邊爆發(fā)出一陣歡呼。唐濃和范宇轉頭看去，馬蒂穿背心大褲衩，正手舞足蹈地叫著他倆。

    “應該是有了新發(fā)現(xiàn)，”唐濃推開椅子，“我去看看?！?/br>
    金何坤不明就里，“他們在研究什么?！?/br>
    “據(jù)說是有關鯨魚的聲納系統(tǒng)，回聲定位之類的。”陳燕西偏頭思索，“記得以前看過一篇論文還是報道，人類已知的生物聲吶中，抹香鯨地回聲定位最精確有力?！?/br>
    “鯨魚的智力、文化接近人類，他們有自己的生活群、社交關系。昨天你聽到的那些噠噠聲，是他們進行掃描和交流的一種方式?？筛哌_兩百多分貝，得虧是在海里，聲音超過一百九十四分貝，聲波就會轉為壓力波?！?/br>
    金何坤撐著下巴，“那我們用三維立體鏡頭拍攝的視頻，水聽器收集起來的數(shù)據(jù)，對他們有用么?！?/br>
    “有啊，昨天唐濃還一本正經地當jian商。說資源共享，還不是坑了馬蒂一筆錢?！?/br>
    陳燕西不在意地聳肩，手中鉛筆直轉圈。

    “法國那群自由研究者，在分析鯨魚的聲音。通過放慢拉出波形圖，能看到不同節(jié)奏的聲音里套著另一種節(jié)奏。有點類似套娃，打開一個盒子，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東西。他們最近正為這個著迷，畢竟現(xiàn)代音頻設備還無法完全處理這些聲音的信息?！?/br>
    他們自掏腰包，忍受艱苦，來這里堅守數(shù)月，就是想證明、等待一個可能。很少有大學或機構，能允許學生、研究員乘漁船出海幾十公里，近距離與鯨鯊同游。這有一定風險。

    唐濃之流，僅僅是加速數(shù)據(jù)采集。畢竟科研機構級別的體制內，要想搞個項目必須得層層申請報備。太慢了。

    “況且很多科學家，他們都是在船上、實驗室。不下海，不去與這些動物共潛，甚至都不清楚他們聽到的聲音是來自‘誰’?！?/br>
    范宇拖著行李箱，站在機場大廳。唐濃給國內俱樂部打電話，聯(lián)系后期剪輯。

    陳燕西與金何坤是同一航班，比范宇他們稍早一些。準備過安檢。

    “回國再聯(lián)系吧，三天后。坐一次飛機我得緩兩天，這段時間有點累。”

    范宇揮手，“成，三天后局上見?！?/br>
    “哎我去，又組局。這次什么局，別跟我說你倆又要紀念日！”

    陳燕西說起組局就頭大，國內青年的消遣形式能不能改改。神他媽喝酒蹦迪KTV，要不要人活了。

    “那你別叫我，沒空?！?/br>
    “你沒空誰有空，沒空你在干什么?！?/br>
    “那你倆回國就去夜店報道啊，上班打卡也沒這么勤的兄弟?！?/br>
    “不蹦迪，”唐濃掛了電話走來，“這次回國休假，總結上半年工作。還要寫論文，拜訪以前的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