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過來了……”該隱突然出聲。

    亞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同伴在暗處異常敏銳的五感，十分信任地退到他身后，讓出路來——走道實在太窄，如果他們?nèi)匀徊⒓缱撸桶崖范律狭恕?/br>
    有三個人。

    該隱感覺到了。

    其中一個還有點熟悉。

    “我把他放在這里，就是為了歷練，你們得替我好好看管?！?/br>
    “明白?！?/br>
    “能用就用，別讓人閑著惹出什么亂子。”

    “這是一定的，閣下?！?/br>
    遠(yuǎn)處的聲音散開。兩個人往更遠(yuǎn)的地方走了，另一個人向著該隱和亞伯的方向走過來。

    “兩位是新客？”對方熱情地打招呼道，“樂池里現(xiàn)在有表演，從二樓的角度看效果才最好，兩位要不要試一試？”

    亞伯回頭看了一眼情緒低沉的該隱。

    他這模樣確實不太適合在散座里和其他人一起相處。

    “樓上會安靜一點吧？”亞伯問。

    “那是當(dāng)然的?！崩习暹B連點頭，“樓上的服務(wù)也比樓下周到很多?！?/br>
    “去樓上吧?！眮啿@么開口道。

    重來一次，他的口袋里依舊鼓鼓囊囊。

    大廳深藏于重疊走廊里，樓梯又要繞過好幾個彎，繞到最后，亞伯已經(jīng)暈了頭：“我怕等一會我們自己走不出去?！?/br>
    老板在前面領(lǐng)路，聞言笑道：“新客剛來的時候確實容易迷路，出門的時候會有侍者為兩位帶路?！?/br>
    他們要的房間像個劇院的高級房間里有個圓形陽臺，正對酒吧大廳。站在陽臺上打量著樓下的環(huán)境，就像看劇院似的。

    樓下的小型樂隊正演奏一首激昂振奮的樂曲，與他們之前聽過的靡靡之音完全不同。

    “這家酒館環(huán)境還是不錯的?！眮啿M意，“該隱，你覺得呢？”

    該隱還坐在屋里的椅子上，有點遲鈍地抬起頭來：“嗯？”

    “你還沒開始喝就醉了。”亞伯笑了起來，“我去拿酒單，你在這兒等一等?！?/br>
    他拉開門出去了。

    該隱目送他出門，半晌后，將臉深深埋進(jìn)掌心里。

    他有一點后悔了。

    不該和亞伯一起出來的。

    對方的每一個動作都會激起讓他難耐的饑餓感。

    他飲血為生，而亞伯的存在就像一個完全敞開的移動血庫，無時無刻不在散發(fā)著讓人迷醉的氣息。

    尤其是這個房間還不算大，只有兩個座位、一張桌子、一個陽臺和一個小小的洗手間。

    該隱拖著步子走進(jìn)洗手間，在水池邊滿滿地接了一池水，以手盛水，將冰涼的液體潑在臉上。

    似乎鎮(zhèn)靜了一點。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這時候還沒到深夜，直接上樓的人并不多，所以整條走廊里空空蕩蕩，墻壁上的燭光也有些黯淡。

    前面走來一個身著侍者服的人影，亞伯連忙開口喊了一聲：“閣下！”

    前面的身影從前方漸漸近了。

    “閣下，麻煩您拿一份酒單……”亞伯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招呼道。

    侍者的面容一開始隱沒在暗淡的燭光里，后來才慢慢顯露出來。

    亞伯的表情僵住了。

    克魯爾。

    他又開始覺得脖頸隱隱作痛。

    他發(fā)怔似的看著對方走近——越來越近，近到超出了正常交往的距離，卻一直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亞伯被他逼得后退幾步，直到撞上身后的走廊墻壁，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

    克魯爾盯著亞伯的眼睛：“您叫我？”

    “……是的?！眮啿檬种鈱Ψ缴陨愿糸_了一點，“麻煩您替我拿一下酒單。”

    “酒單？”侍者的眼神落到亞伯空空的手上，又移回他的臉頰上，“我替你拿？”

    這是侍者的義務(wù)，可他的話語卻帶著疑問，亞伯一時間不確定起來。

    “閣下，”他繃緊了脊背，“我以為這是您的義務(wù)。”

    迎著墻上的燭光，他幾乎能看見對方眼里在隱隱發(fā)光。

    “我們是不是見過？”克魯爾低聲問。

    不可能的！一切重來了！

    “應(yīng)該是您記錯了，我們并沒有見過?！眮啿?dāng)嗳环裾J(rèn)道，“您能離得遠(yuǎn)一點嗎？”

    克魯爾打量著他緊繃的表情，露出一個怪異的笑：“何必這么拘謹(jǐn)，閣下？酒館里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模樣?！?/br>
    “如果您盡不到一個侍者的職責(zé)，那我們就沒什么好說的了?！眮啿畨旱吐曇?，推開對方迫近的身體，“我的同伴還在等我，麻煩您讓一讓——”

    但他的肩膀被壓住了。

    “共度一夜的同伴？” 克魯爾的問題很露骨，“能有我好嗎？”

    “與你無關(guān)?！眮啿渲槹阉氖株_，“離我遠(yuǎn)點?！?/br>
    “你的眼睛真漂亮?！笨唆敔柌]有聽亞伯的話，反而逼得更近，細(xì)致地打量著他的瞳孔，“真是一對靈氣十足——”

    亞伯一拳擊上對方的腹部。

    克魯爾靈巧地避開了他的打擊。

    “你給我的痛感，我會加倍地還給你。不過是以另外一種方式?！笔陶邚澲劬?，眼底流露出一絲令人心寒的邪念。

    但是下一秒，他們被不遠(yuǎn)處的開門聲吸引了。

    一截蒼白的手指抓住門框。接著，從門后露出一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