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翊真：……哦

    第54章 黃沙城（十四）

    失去主人的靈根碎片慢慢落了下來, 被靈力牽引，從空中輕飄飄的落到了馮翊真手中。

    馮翊真抓著碎片走到呆愣的聶烽寧身邊, 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兄弟, 你還好嗎？”

    聶烽寧看著黃沙最后化為塵埃的地方，那里有一朵淺黃色的花, 似菊花又不似菊花。

    聶烽寧走上前彎腰把花撿起來, 放在手心之中。

    馮翊真看了一眼，問道，“這花好像從沒見過。”

    成祈在一旁道，“這是淺水菊。”

    “淺水菊？”馮翊真并沒有聽過這種花。

    成祈道，“這花早在千萬年前就是瀕危物種了, 你們當(dāng)然不知道。淺水菊根莖帶毒, 吃了之后會(huì)讓人上吐下瀉, 但它又總是生長在人類飲用的淺水之中，于是人類為了自保, 把淺水菊都拔除。這花本來就繁殖困難，人類這么一拔, 算是讓它更加難以存活，只能在一些無人的深山老林生長。”

    馮翊真道, “上吐下瀉？這不就是陳奧身上的毒嗎？”

    成祈意味深長的“嗯哼”了一聲，“普通的淺水菊身上的毒只會(huì)讓人上吐下瀉身體虛弱，并不致命。不過，黃沙可是個(gè)千萬年的老妖怪?！?/br>
    馮翊真道, “他天生帶毒，卻自己都不會(huì)解嗎？”

    “醫(yī)者尚且不自醫(yī)，何況懵懂而生的妖怪呢？”

    聶烽寧看著手心里的那朵花，想起被黃沙當(dāng)成替身的這段日子。

    其實(shí)黃沙早就知道，也早就明白，是自己對陳奧所做的一切造成了這無法挽回的局面。所以哪怕是面對假的“陳奧”，他也選擇了承受，而非進(jìn)攻。

    哪怕是假的陳奧，他也不愿意以同樣的方式再傷害他一次。

    黃沙其實(shí)已經(jīng)知道了，是什么讓陳奧變成了這樣，但他放不下，丟不掉，不敢信，所以蒙蔽自己，自我催眠這一切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其實(shí)何嘗，不是黃沙在自我逃避呢？

    聶烽寧手一緊，淺白色的菊花被他在手中碾碎，化作片片白色的雪片飛向空中，他道，“我突然明白了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

    “我做錯(cuò)的事?！?/br>
    “你做錯(cuò)什么了？”

    聶烽寧道，“我自詡跟了他這么多年，卻從沒意識(shí)到，我從來不了解他。我只知道他突然愛上了陳奧，只知道他突然為陳奧發(fā)了瘋，卻從來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馮翊真不知如何接話，只能沉默。

    “他明明是淺水菊，名字卻叫黃沙，陳奧不過是請他進(jìn)去避避雨，給他倒了杯茶，他就對陳奧一見鐘情，你看，我只知表象，卻從不知原因?！甭櫡閷巼@了口氣，“說來說起，都怪我沒有真正的了解過他。如果我能更懂他，是不是一切都會(huì)不一樣？”

    馮翊真道，“我不太會(huì)寬慰人，也不懂你和黃沙這千百年發(fā)生了什么。”他看著聶烽寧，認(rèn)真道，“但我知道，你不傷害無辜，不牽及弱小，而黃沙無視人命，自私自利?？v然他再可憐，需要人憐憫，也終究是可恨之人。沒有人是先知，誰也不知道會(huì)發(fā)生什么，但只有心存善意，才配被世界溫柔以待?！?/br>
    聶烽寧道，“也許吧?！?/br>
    馮翊真拍了拍聶烽寧的肩膀，回身卻看到康莊在發(fā)呆。

    康莊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思緒，在聶烽寧說出“對不起，我愛你，但我更愛這個(gè)世界?！敝?，就變得混亂無比。

    康莊眼神震動(dòng)，似是聽到了什么驚人之語。

    這段話似是魔咒一般在他耳邊不?；仨?，好像是逼迫他想起什么，又逼迫他遺忘什么。

    “康莊？”馮翊真有些關(guān)切的看著他，“你還好吧？剛受傷了？”

    “沒事，只是發(fā)了個(gè)呆。”康莊回過神，搖搖頭，“碎片拿到手了？”

    “拿到了?！瘪T翊真攤開手掌，碎片靜靜的在他手心中躺著。

    黃沙這塊碎片，是所有碎片里最大的一塊。靈根碎片的整體是菱形，照這個(gè)大小來看，很有可能碎片已經(jīng)被湊的差不多了。

    成祈湊了上來，“這個(gè)碎片，就是掌控這個(gè)靈境的關(guān)鍵啊?！?/br>
    “是的，因?yàn)檫@上面有真龍的氣息。”聶烽寧把碎片取出來，還給馮翊真，“給你，你借我的?！?/br>
    馮翊真沒有立刻接過來，而是道，“你先留著，離開黃沙城需要這個(gè)碎片，等帶我們離開了這里，你再還我?！?/br>
    成祈在靈境里翻翻找找，突然找出一個(gè)小東西，也放在了馮翊真手上，“這是我之前撿到的，上面有真龍的氣息，對能力有增幅作用，但我害怕有什么副作用，一直沒敢用，你看看是不是一樣的？”

    馮翊真驚訝的看著碎片，“是一樣的，你在哪找到的？”

    “不記得了，太久遠(yuǎn)了?！?/br>
    成祈說的無所謂，馮翊真也沒有在意，只是欣喜的把兩個(gè)碎片收起來，“謝謝你！你比我想象的靠譜許多嘛！”

    成祈笑道，“客氣了，舉手之勞?！?/br>
    馮翊真也沖他笑了一下。

    聶烽寧抹了把臉，收拾了一下自己糟糕的情緒，對馮翊真道，“走吧，我?guī)闳ソ舛荆S沙研制出來稍微有點(diǎn)效用的，都被保留在了他屋子里，就在這里，跟我來。”

    聶烽寧帶著馮翊真往屋子里走，馮翊真朝康莊擺擺手，“你們等等我啊，馬上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