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尊淡淡地開口，說了這么一句話：“我看起來很像尸體？”

    郝明：“……”

    這特么就很尷尬。

    祁尊：“這是你第二次懷疑我沒有心跳了?！?/br>
    郝明：？？？

    “我沒有啊，我只……”郝明想要辯解他只在剛才懷疑了那么一下下，可話還沒說全，他就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凌暗也做過跟我一樣的事？”

    祁尊：“嗯。”

    郝明想起了祁尊說過，凌暗說他身上有死氣……

    先后被“同一個人”懷疑是尸體。

    郝明哭笑不得：“抱歉啊，因為你看起來不像正……不像一般人。怎么說呢，就是覺得你身上沒什么煙火氣?！?/br>
    祁尊：“煙火氣是什么？”

    “呃，是什么？”郝明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從腦海里哪個地方檢索出來的詞，“就是……人的氣息？”

    “你還是覺得我像尸體。”祁尊的語氣沒什么變化，但總感覺生氣了。

    也是，任何人被說像尸體都不會開心。

    “對不起對不起！”郝明慌忙道歉，“我一時沒想到合適的形容詞，對不起嘛，不要放在心上?！?/br>
    “沒事?！逼钭鸬鼗貞?，然后視線渙散了一瞬，似乎在思考該怎么組織語言。

    一段時間后，他試探著開口：“我只是有點好奇——你們眼中的我是什么樣子？”

    “嗯？”這句話讓郝明覺得哪里怪怪的，“你沒照過鏡子嗎？”

    祁尊：“沒有。”

    郝明：“……”

    祁尊：“不對，以前應該是照過的?！?/br>
    郝明：“………………”

    如果說，聽到祁尊回答“沒有”的時候，郝明以為他在耍他。

    那么，在聽到他接下來補充的話后，郝明是真的有點無語。

    他以為自己活得已經(jīng)夠“閉塞”了，沒想到這個世上居然還有比他更夸張的人，就像生活在另一個時空。

    “你過來?！焙旅饕话炎ミ^祁尊的手，決定跟他好好聊聊。

    他把祁尊拉進了另一個公共客廳，隨便找了張沙發(fā)坐下，問他：“你是哪里人??？我先說，我是S市B區(qū)的?！?/br>
    祁尊：“一樣?！?/br>
    也是，這里就是S市B區(qū)，祁尊既然在這里，那多半也是這個區(qū)的人。

    郝明：“我19了，你呢？”

    祁尊：“不知道?！?/br>
    郝明：“呃，你啥時候出生的總還記得吧？”

    祁尊：“不記得?！?/br>
    郝明：“你失過憶？”

    祁尊：“沒有。”

    郝明：“你是孤兒？”

    祁尊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回了個“是”。

    郝明萬萬沒想到自己隨口問的這個問題，居然會得到這樣的問答，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不巧了么？我以前也是孤兒，但現(xiàn)在有家人了。”

    祁尊沉默著沒說話。

    郝明：“呃，我不是想炫耀什么……抱歉啊，我這個人不太會聊天。”

    祁尊：“沒事。”

    郝明眨了眨眼睛，突然發(fā)現(xiàn)祁尊的耐心好好，脾氣也好好。

    他見過程方霖皺眉的樣子，見過何稟充滿敵意的眼神，見過宋漣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卻從來沒見祁尊露出過類似的表情。

    這個人好像永遠都不會有太大的情緒變化。

    郝明：“你是孤兒的話，是在孤兒院里長大的嗎？”

    祁尊：“不是?！?/br>
    郝明：“欸？那你是怎么長大的??？”

    祁尊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br>
    郝明：“……”

    明明沒有失憶，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長大的？

    怎么感覺這個人身上的謎團比自己還多？

    不過感覺不是什么壞人。

    郝明：“你還有什么認識的人嗎？”

    祁尊：“沒有?！?/br>
    “那我來當這個人吧！”郝明說著，對祁尊綻放了一個微笑，“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朋友了~”

    祁尊看著他，一陣恍惚，突然有種奇妙的既視感，覺得以前經(jīng)歷過同樣的事——總覺得很久以前，有個人跟現(xiàn)在的郝明一樣，對他說過同樣的話，露出過同樣的笑容。

    郝明沒有注意到祁尊的失神，他現(xiàn)在有些興奮，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主動和一個人交朋友。

    程方霖不讓他跟除了他以外的人走太近，他自己也覺得身邊除了程方霖以外的人都有可能傷害他，所以總是有意無意地和所有人保持著距離，只黏程方霖一個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跟祁尊接觸了沒多久，郝明卻有種“這個人絕對不會傷害我”的蜜汁自信。

    或許是因為知道了祁尊跟他一樣是孤兒，又或許是因為——真的覺得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而且，這個人長得好好看啊。

    郝明的視線落在祁尊長長的眼睫上，看著看著便失了神。

    直到祁尊轉(zhuǎn)頭向他投來疑惑的視線。

    郝明咳了一聲，收回目光：“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房間在哪兒？以后我好來找你玩?！?/br>
    祁尊眨了下眼睛，挪開視線：“我不喜歡待在房間里?！?/br>
    言下之意——他沒有房間。

    這個有點出乎郝明的意料，不過也可以理解。

    畢竟那么小的房間，待久了確實感覺挺壓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