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合最近外間的傳言，答案很明了了——

    新帝屠戮翌朝宗室。

    雖避世而居，孫堯卻并非完全不問世事，他依舊是宣宗掌門，依舊會關(guān)心天下大事。

    “近來外間頗有些傳言——”孫堯說到一半沒有說下去了，但他們都知道那個傳言說的是什么。

    孫堯直接問道：“你被追殺是因為趙小子？”

    韓昭先前的回避并非真的是不愿意告訴孫堯真相，反而他是以退為進(jìn)讓孫堯自己去猜真相。

    自己猜到的往往比起別人直接說的更具說服力。

    如今孫堯已經(jīng)猜出真相，韓昭也大方承認(rèn)：“是！”

    “他是哪位公子？”

    韓昭：“中山王之子。”

    此話一出，孫堯面露詫異。如今靈帝子嗣未絕，中山王遠(yuǎn)不算正統(tǒng)的繼承者，而趙寄又姓趙那就證明他尚未認(rèn)祖歸宗。

    新帝已經(jīng)喪心病狂到連翌室流落在外的血脈都不放過了嗎？

    姓劉的做皇帝也好，姓俞的做皇帝也罷，只要百姓過得好，孫堯并不太在乎……

    但新帝做得并不好，這幾年頒布的不切實(shí)際的政策攪得民不聊生，如今又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孫堯就支持劉氏了，哀帝一朝時的亂景他還記憶猶新。

    所以孫堯聽完并未表態(tài)，只嘆了一句：“少俠高義?！?/br>
    韓昭垂首：“先生謬贊?！?/br>
    他告訴孫堯這些也不是要孫堯去聲討偽帝，他是在向?qū)O堯?qū)で笤?，同時也為趙寄以后做盤算……

    如果在此與孫堯結(jié)下善緣，對趙寄日后取皇位百利而無一害。

    當(dāng)然，最好的辦法是讓柳蕓按照原先的歷史走向跟了趙寄，待柳蕓做了趙寄的柳妃，孫堯和宣宗也不得不站隊了。

    不過韓昭并不是打女人算盤的人，這事兒只能隨緣，不能強(qiáng)求。

    廚房里，趙寄一邊幫柳蕓剝蒜，一邊透過窗戶注意著回廊里的韓昭與孫堯，這里的隔得太遠(yuǎn)，他聽不到他們說了什么。

    柳蕓要用蒜了，一看卻發(fā)現(xiàn)趙寄才剝了兩瓣，她伸手在趙寄面前晃了晃：“你在看什么呢？”

    趙寄回神：“你說我?guī)煾负蛯O爺爺在說什么呢？”

    柳蕓抓走趙寄手里剝好的蒜，無所謂道：“管他們說什么呢。行了，你就去吃飯吧，剩下的我來就好了?！?/br>
    趙寄聽她這樣說也沒客氣，放下手里沒剝完的蒜就走了。

    這頭，韓昭剛和孫堯說完事就見趙寄從廚房走了出來，這小子一臉悶悶不樂，就差把“不高興”寫在額頭上了。

    韓昭疑惑：這小子怎么了？和人小姑娘呆一塊兒還有意見？

    1.0：【沒開竅或者人姑娘不理他唄?！?/br>
    畢竟按照原來的歷史趙寄遇到柳蕓的時候還要靠后幾年。

    按照史書的說法那時候的劉稷可是風(fēng)流得不行，加上一張好臉在情場上戰(zhàn)無不勝。

    而現(xiàn)在這個又干又瘦的小子讓人根本生不起什么想法。

    韓昭一聽也覺得自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憐憫地看了趙寄一眼，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

    吃過飯，柳蕓負(fù)責(zé)收拾碗筷，韓昭尚未痊愈，覺得精神不濟(jì)便去休息了。

    趙寄無所事事，被孫堯拉去打下手。

    孫堯小心翼翼地從一個大缸里捧出一堆處理過的斷肢殘骸，雖然十分零碎，但不難看出這些都是人的肢體。幫他取器具回來的趙寄看到桌上擺的東西被嚇了一跳，他退后一步，咽了口口水，問道：“你這是在干嘛？”

    孫堯放下做記號的朱筆，回道：“研究如何接斷肢的經(jīng)脈。”

    趙寄感到驚奇：“手腳斷了也能接？”

    孫堯得意道：“當(dāng)然。理論上來說如果cao作的好，還能恢復(fù)得如常人一般無二。”

    “這么厲害？”心底的好奇壓過了恐懼，趙寄邁腿靠了過去。

    “這算什么，老夫的師祖還給人接過頭呢?！?/br>
    趙寄驚得張大了嘴，他連忙追問：“救活了？”

    被這么一問，孫堯焉了，他喪氣道：“沒有?！?/br>
    那還說什么，趙寄撇了撇嘴，把手里的東西放到了孫堯指定的桌子上。

    做好了準(zhǔn)備工作，孫堯仔細(xì)洗凈手，開始進(jìn)行試驗，他懸著手轉(zhuǎn)身問趙寄：“對了，會寫字嗎？我要你幫我記點(diǎn)東西?！?/br>
    趙寄：“不會，不過你說吧?！?/br>
    孫堯懷疑地看著他：“不寫下來你確定得??？”

    趙寄毫不猶豫地回道：“記得住。”

    孫堯并不相信趙寄能全部記住，但見趙寄這么篤定他也不再說什么，開始動手。

    孫堯一邊cao作一邊口述自己的發(fā)現(xiàn)，其間夾雜著不少他自己發(fā)明的用于研究的術(shù)語，趙寄都說記下了。

    約摸一個多時辰后，孫堯結(jié)束了手術(shù)，他放下工具洗干凈手，坐到桌后拿起筆：“說吧，老夫說了什么。”

    孫堯原本覺得趙寄能記住三分之一便是不錯了，但他聽著趙寄一字不差地將自己說過的話背出來時，臉色漸漸驚奇。

    不過訝異之余孫堯不忘奮筆疾書，記下趙寄口述出來的東西。

    放下筆之后，他笑嘆：“好小子！看不出來你還有如此天資！”

    趙寄得意地?fù)P起下巴：“那當(dāng)然?！?/br>
    孫堯眼睛一轉(zhuǎn)，提議道：“趙小子，要不要給老夫做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