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斯調(diào)轉(zhuǎn)刀身，刀刃順勢滑向羅曼手腕。或許是以為此擊必中，他得意地“哈”了一聲。未料羅曼在他調(diào)轉(zhuǎn)刀刃的剎那就抽回軍刀，輕而易舉地避開了。

    是錯覺嗎？羅曼不無煩惱地想。抑或是阿列克斯故布疑陣，好讓他大意輕敵？總覺得這家伙……

    好慢啊。

    第5章

    “你……你他媽的……別躲……唔……可惡……”

    阿列克斯追著羅曼滿場亂竄，非但一刀未中，反而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他可從沒遇到過這么怪異的對手——步法高明得如同爐火純青的大師，劍技卻稚嫩得好似初出茅廬的新手。

    兵擊講究的是攻防一體，在防御對方攻擊的同時展開攻勢，被動地格擋與回避都屬下策，因為會露出破綻，給予敵人可乘之機(jī)。這小子明明步法極為熟練，反應(yīng)也十分迅速，完全可以憑自身得天獨厚的條件展開連綿不絕的攻勢，可他卻甘愿放棄自身的優(yōu)勢，將全副精力都放在躲避上。

    是在故意耍我嗎？阿列克斯焦躁地想。還是在拖延時間？換作琳賽大概會這么干，只要拖到西薩爾回來就行了?？墒菓{這小子的身手，完全可以干脆利落地?fù)魯∥?，為什么要拖延?/br>
    他左思右想，認(rèn)定羅曼果然是在嘲弄他，讓他疲于應(yīng)付，最終丑態(tài)百出，顏面掃地。

    “去死！”他大喝一聲，猛然前趨，將羅曼逼進(jìn)角落。

    后路已被堵死，羅曼再無可退之處，他引以為傲的回避技術(shù)已無用武之地。阿列克斯挑起唇角?！翱茨氵€往哪兒逃！”

    羅曼只能舉刀格擋。但是所用的姿勢根本不對。就連剛接觸兵擊的新人都知道，應(yīng)該用強(qiáng)劍身去接敵人的弱劍身，但是這小子明顯是要用他的弱劍身來接劍。他已經(jīng)是第二次犯這個錯誤了。若是只有一次，阿列克斯還能解讀為失誤，但是連續(xù)兩次犯同樣的錯誤，這在兵擊高手身上就說不通了。

    不管怎樣，阿列克斯絕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時機(jī)。他將全身重心都放在手腕上，用盡最大力氣劈向羅曼。這小子絕對抵擋不住——

    一聲鈍響。

    阿列克斯的軍刀劈在一根法棍面包上。

    他眨了眨眼，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哪兒來的面包。

    羅曼也一臉呆滯。他都做好狠狠挨上一刀的準(zhǔn)備了，可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條法棍突然伸到面前，替他擋下了攻擊。

    他轉(zhuǎn)向法棍的主人，倒抽一口氣：“是你……”

    一名銀發(fā)男子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阿列克斯側(cè)后方，將法棍斜斜插入兩人之間，恰到好處地抵住阿列克斯的刀刃。粗鈍的尼龍刀根本切不開堪稱法國民間武器之首的法棍。

    “西薩爾！”阿列克斯咬牙切齒。

    ***

    羅曼出神地盯著銀發(fā)男子。不用阿列克斯提示他也知道，這就是如假包換的西薩爾。雖然他只見過一面，但這個人獨特到只需一眼就能銘記。

    上次在botn，西薩爾披著一身殘損的甲胄，猶如中古時代的高貴騎士?，F(xiàn)在的西薩爾則是一身普通的現(xiàn)代裝束，銀發(fā)扎在腦后，懷里抱著裝滿各種面包的紙袋，像個購物歸來的鄰家青年，但是……依舊閃耀得讓人移不開眼。

    羅曼很想向他問好，感謝他出手相助，再問他記不記得自己。西薩爾八成忘記了，畢竟他們只有過一面之緣而已。但羅曼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指望他能對自己留下幾分稀薄的印象。

    紛亂的腳步聲蓋過了他的的思緒。練習(xí)室中涌進(jìn)了一大幫人，為首的是個年近古稀的老者，頭發(fā)花白，拄著一根細(xì)手杖，半框眼鏡下的灰色雙目猶如鷹隼般銳利。琳賽一臉劫后余生地慶幸，低聲向老者講述方才經(jīng)過。

    “布萊克森先生！”阿列克斯拽下面罩，心虛地笑起來，朝老者點頭示意。

    布萊克森先生也對阿列克斯微微頷首：“你又來啦？”

    “哈哈，是啊，您不是常說武技要在對練中才能成長嘛……”阿列克斯抓抓一頭汗?jié)竦募t毛。

    剛才還像獅子一樣張牙舞爪的青年，到了老者面前就變成了一只乖順的加菲貓。羅曼猜想老者必定是位相當(dāng)有身份的人物，否則哪里能震住囂張的阿列克斯。

    “跟初學(xué)者比試還沒打贏嗎，阿列克斯？”老者推了推眼鏡。

    阿列克斯的臉漲得像他的頭發(fā)一樣紅：“都、都怪琳賽！”

    “我？”琳賽莫名中槍。

    “你騙我說這小子是初學(xué)者，所以我才大意輕敵了！”

    琳賽委屈：“我沒騙你，羅曼先生自己說他是新手的。你可別把自己輸?shù)舻脑蛸嚨絼e人身上?！?/br>
    “我……誰說我輸了？我們還沒打完呢！”阿列克斯氣急敗壞。

    “別激動，阿列克斯?！蔽魉_爾用法棍捶了捶紅發(fā)青年的肩膀，嘴角不住地抽搐，似乎憋笑憋得十分痛苦：“輸給這位先生一點兒也不丟臉，真的。人家曾經(jīng)是世界級擊劍選手，受過十年以上的專業(yè)訓(xùn)練，步法、速度和反應(yīng)比普通人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哪怕對劍法一無所知也能憑基礎(chǔ)吊打你。你就別傷心了。”

    “我……你……他……”阿列克斯輪流指著西薩爾和羅曼，整個人陷入語無倫次的狀態(tài)，“等等，你叫羅曼？你就是那個退役的……??？”

    羅曼神情復(fù)雜，問西薩爾：“你知道我？”

    西薩爾將法棍插回紙袋中，聳聳肩：“我好歹也看體育新聞。”

    ——這就有點尷尬了！

    羅曼本以為西薩爾根本不記得自己，可他不但記得，還挺了解的。當(dāng)初在botn上西薩爾之所以送出傳單，也不是因為某些機(jī)緣巧合，而是一眼認(rèn)出了人群中的他吧？

    羅曼的耳朵逐漸泛起紅色。沒想到竟在和擊劍八竿子打不著的地方被認(rèn)出來了。他正是想擺脫退役所帶來的陰影才選擇走進(jìn)兵擊俱樂部的，然而在這兒他還是躲不掉他人的眼光。世界怎么這么小呢？

    西薩爾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轉(zhuǎn)身對阿列克斯說：“你是來找我的嗎？”

    阿列克斯總算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廢話！你準(zhǔn)備好了就來跟我比試！”

    西薩爾同情地看著他：“你認(rèn)真的？你看起來肺都快累炸了?！?/br>
    “要炸也是被你氣炸的！你就非要用這么欠揍的語氣說話嗎？”阿列克斯揪住西薩爾的領(lǐng)口。

    獅鷲文化衫同伴們紛紛跳出來打圓場。他們架住惱羞成怒的紅發(fā)青年，好言相勸道：“你先歇歇，喝口水！人家也是才回來嘛，哪有一回來就叫人比試的？”

    阿列克斯這才稍稍息怒?！昂?，那我就去休息一下，你趕緊趁這時候換好防護(hù)服！”

    西薩爾腦袋一歪，一縷銀發(fā)頑皮地翹起來?！拔也淮┮残?，反正你也打不中我?！?/br>
    “你！?。　币皇怯型榧苤?，阿列克斯早就上拳頭招呼西薩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