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好煩哦！跟屁蟲，學(xué)人精！”

    “人家想跟你當(dāng)好朋友嘛！”銀發(fā)男孩委屈了。

    老婦人笑起來，摸了摸兩個孩子毛茸茸的腦袋：“那你們就一起學(xué)，好不好？有個朋友兼競爭對手，你們就能共同進(jìn)步了?！?/br>
    “您說什么就是什么了?！睈鄣氯A乖乖地說。

    “可別是因為我讓你學(xué)你才勉強(qiáng)學(xué)的?！崩蠇D人說，“如果有一天你厭煩劍術(shù)了，一定要說出來哦。我不會怪你的。我不想逼你做你不樂意的事。”

    “我沒有不樂意嘛！”

    于是，在那個陽光明媚的春日下午，少年們拿起了劍。

    之后，直到老婦人與世長辭的那一天為止，少年一次也沒說過“我討厭劍術(shù)”。

    ***

    愛德華的瞳孔猛然放大。

    只有一次機(jī)會的驟死賽，只需一次呼吸的工夫，就能分出勝負(fù)。

    所有壓力化作一柄無形的達(dá)摩克利斯之劍，懸在他頭頂。

    從他拿起劍的那一天開始，已經(jīng)十多年過去了。他經(jīng)歷過榮耀，也曾落入低谷，失去了重要的人，目睹過殺戮和戰(zhàn)爭，自以為變得鐵石心腸，但是在夢里，那一天的情形總是歷歷在目。

    少年時代黃金般閃閃發(fā)亮的日子。

    他已經(jīng)永遠(yuǎn)失去了的時光。

    在想什么呢愛德華！他警告自己。想那些無用的東西干什么？專注眼前的敵人才是最重要的！

    裁判一聲令下，驟死賽開始。兩個人誰也不敢輕易出手，就這么僵持著。

    一滴汗水流進(jìn)愛德華的眼睛里。

    他用力眨了眨眼，試圖把汗水?dāng)D出去。

    就在這一眨眼的工夫，羅曼突然欺近身前！

    愛德華本能地執(zhí)劍格擋。羅曼伸手握住雙劍相交的位置，竟是要奪劍！

    豈能讓他得逞！

    愛德華連忙轉(zhuǎn)動劍柄。兩個人暗中較勁，誰也不肯放手。他們都知道，一旦放手就會失去武器，而在驟死賽中，失去武器等同于失敗。

    愛德華猛地一扯長劍，羅曼突然放開武器，而愛德華由于用力過大，一時收不住，在扯落羅曼長劍的同時，也把自己的劍給甩出去了。

    觀眾席上一片嘩然！誰能料到?jīng)Q定生死的驟死賽居然能演變成空手格斗戰(zhàn)！接下來控制賽場的就不再是“先中者勝”的規(guī)則了，而是摔跤的規(guī)則！

    “跟我比摔跤？！”愛德華邊笑邊吼道，“你是不是找死？”

    ***

    “臭小子！你找死！”高大威猛的少年一拳擊中羅曼的臉，將他打倒在地。

    他的同伙——一個打扮成熟的少女——揪住艾麗莎的辮子，女孩疼得哭了起來。

    這對“鴛鴦大盜”經(jīng)常在學(xué)校里欺負(fù)低年級的同學(xué)，目標(biāo)凈是那些獨來獨往、不甚合群的孩子，因為這些人一般性格內(nèi)向，即使被欺負(fù)了也不敢告訴師長，否則只會在學(xué)校里遭遇更糟糕的暴力對待。

    他們這回看中的目標(biāo)是艾麗莎和羅曼。他們早就看那兩個人不順眼了：一個是矮小瘦弱的黃種人書呆子，一個是宅了吧唧的小女孩，從不討好他們這些“大人物”，根本是學(xué)校中的異類！他們要替天行道教訓(xùn)教訓(xùn)這兩個不服管教的家伙！

    于是他們在放學(xué)路上攔下了艾麗莎和羅曼。這兩人似乎還加入了學(xué)校的什么冷門社團(tuán)，不是橄欖球隊也不是拉拉隊，而是什么擊劍社。哼，果然是異類才會干的事！

    他們先抓住了艾麗莎，畢竟她頭發(fā)長，只要一撈就能抓住。艾麗莎尖叫起來：“羅曼！快跑！”

    可羅曼不但沒落荒而逃，反而朝反方向飛奔過來。他撲向成熟少女，想救下他的小伙伴，但高大少年迎面給了他一拳頭，將他打倒在地。

    羅曼捂著眼睛，抓起書包，從里面抽出一根柔韌的鐵條。他將鐵條對準(zhǔn)高大少年，一個弓箭步，手臂猛然伸直，鐵條疾風(fēng)般刺出。

    高大少年吃了一驚——這小子怎么還把武器藏在書包里？他那個包是什么四次元口袋?。?/br>
    他本能地朝后一躲，一屁股坐在地上。成熟少女嚇呆了，趁這時候，艾麗莎回過頭在她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她不得不松開艾麗莎的頭發(fā)。艾麗莎也從自己的書包里抽出一把軟劍，劍尖上下?lián)u晃，晃得成熟女孩眼暈。

    “你們兩個！給我記好了！”

    “鴛鴦大盜”遭遇滑鐵盧，撂下一句狠話，互相扶持著蹣跚逃離現(xiàn)場。艾麗莎沒去追他們，而是轉(zhuǎn)向羅曼，有些生氣地說：“傻瓜！你為什么不逃?。俊?/br>
    “我怎么能丟下你一個人逃跑？”

    “那你打算怎么跟你父母解釋這個熊貓眼？”艾麗莎指著羅曼臉上的淤青。

    “就……照實說唄?！?/br>
    “傻瓜！那兩個家伙在學(xué)校里還有很多同伙，他們要是知道了，準(zhǔn)會變本加厲欺負(fù)咱們！咱們以后沒好日過啦！”

    “難道就這樣忍氣吞聲嗎？”羅曼說，“那只會助長他們的氣焰。以后我上哪兒都帶著劍，哪怕不能攻擊他們，用來嚇唬人也好。我要讓他們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說得倒輕松！我看你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們揍扁的！你就逞英雄吧！”

    “可是艾麗莎，我加入擊劍社學(xué)習(xí)擊劍，就是為了當(dāng)英雄啊。”羅曼眨了眨刺痛的眼睛，“我想成為英雄，像電影里那些威風(fēng)的主角一樣，就這么簡單?！?/br>
    之后，“鴛鴦大盜”的同伙果然跑來找羅曼的麻煩，但他劍不離身，誰敢欺負(fù)他，他就亮出武器：“你剛才罵我是什么？有種對著我的劍再說一遍？”

    時光荏苒，少年成長為男人，揮舞重劍的舞臺從學(xué)校體育館變成了國際賽場。他曾獲得過榮耀，也曾經(jīng)歷過低谷，他從深淵里爬出來，向著前方的一束光蹣跚而行。為了總有一天，能有個人對他說“你是我的英雄”。

    ***

    羅曼沖向愛德華，抱住他的身體，準(zhǔn)備使用摔投。摔跤術(shù)中這個技巧最為簡單直接、行之有效。羅曼自認(rèn)為在徒手搏擊方面不如愛德華那么老練，那就只有靠出其不意取勝了！

    愛德華膝蓋委屈，放低重心，采取懸坐姿態(tài)。羅曼大吼一聲，抱起他的身體，將他用力摔出去。

    可就在羅曼發(fā)力的瞬間，愛德華右腳向前一踏，繞到羅曼左腳后方，勾住他的腳，接著向前猛推。羅曼重心不穩(wěn)，再加上左腳被勾絆住，就這么直直朝后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