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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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到了兩年前,她十五歲那年! …… 即便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那么離奇不可思議,但她不得不試圖去接受。 她緩了好半天才讓自己靜下心來消化這一切,認清現(xiàn)實。 縱然遺憾的是,重生到正好是在父親剛剛遇害之后,可不管怎么樣,至少現(xiàn)在,謹娘還活著。 她還沒有嫁給謝尹安。 被惡婦逼死。 這就夠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當下之際,在一切悲劇還沒有發(fā)生前,她必須振作起來。趁一切還來得及,重新規(guī)劃自己的人生。 …… 丫鬟冬柏低頭應了一聲,小心提著一只雕花紅木食盒進屋。 謹娘轉過身,見她站在那里不動,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感慨地嘆息了一聲,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老婢知道,侯爺?shù)碾x世讓你難以接受,不只是你,這府中上下,包括老婢在內,也同樣難受不已。但事已至此,你也不能總餓著自己。身體熬壞了,侯爺?shù)叵掠徐`,也會責怪老婢照顧不周的?!?/br> 薛玉嬌努力按下紛亂復雜的心情,抬起頭,沉靜回應道:“我知道了謹娘。我會好好吃飯的?!?/br> 不僅是好好的吃飯,她還要好好的活著。 說到這兒時,冬柏已經(jīng)將飯菜布上食案,準備告退。臨走時,薛玉嬌突然喊住她。 “你回去替我給叔父帶句話,就說,謝謝他?!鳖D了頓,又補了一句,“我一切都好,讓他放心?!?/br> 冬柏應道:“三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話帶到?!?/br> 待人一走,薛玉嬌像往常一樣,凈過手,準備用飯。坐在食案前,看著這些精致可口的飯菜,想到這些都是他交代下人專門為她做的,不知怎么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也是難為了他,居然一直記得她愛吃什么。她也或多或少的猜到,這些都是以前父親告訴過他的。 珍兒一臉艷羨地望著這一桌菜肴,忍不住嘖嘖贊嘆道:“沒想到二爺表面看起來挺嚴肅的一個人,私底下竟也有如此心細溫柔的一面。只是……” 說到這里疑惑起來,“二爺常年在外,他怎么會知道姑娘愛吃這些?” 薛玉嬌容色寧靜的聽完,沒有回應。 …… 兩人嘴里的這位“二爺”,是薛家人中,薛玉嬌唯一的叔父。 長兄為父,祖父過世早,他作為祖父從外面抱回來的養(yǎng)子,自然就由父親代為撫養(yǎng)和管教。 記憶中,他自幼年開始就追隨在父親的身邊,南征北戰(zhàn),奔波勞碌,十年如一日。多年來,視父親既為兄,又為父,兩人感情深厚可見一斑。 是以,旁人難免以為自己身為薛家的嫡女,甚至可以說是幾個孩子里面父親最為疼愛的一個,如今父親一走,自己無父無母,與沈老夫人以及其她兄弟姐妹也不大親近,他作為小叔,對自己稍加關愛一些也在情理當中。 可是卻殊不知,他對自己的這些好,其實是出于暗戀著自己。 而薛玉嬌會知道他暗戀自己的原因,還是前世時沒有嫁給謝尹安前,他與自己深情表白過一次。 如今再回想起那一幕告白情景,心中難免喟然長嘆。 …… 室內闔然一靜,靜到仿佛可以聽到針掉地的聲音。 謹娘靜立在一旁,見屋內突然靜了下來,于是解釋了一句道:“想必是侯爺曾經(jīng)與他說起過吧。” 身后兩人一問一答,薛玉嬌自始至終沒有解釋過一句。心思細膩如謹娘,縱使她沒有露出任何不悅的情緒,但還是看出來些許不大對勁。至于哪里不對勁,那就捉摸不透了。 薛玉嬌一面慢條斯理的用飯,一面暗暗回憶前塵。想到珍兒背著她這個主子和父親的妾室荊氏勾結在一起,替荊氏做了不少陷害自己的事,現(xiàn)在只覺多看她一眼都感到無比的氣憤及惡心。 正琢磨著接下來如何將她從自己身邊攆走,旋即轉念一想,興許留著還有用處,便暫且壓制住心里的膈應,多留她幾日也罷。 靜默無聲的用完了一頓飯,薛玉嬌輕輕放落碗筷。珍兒見狀,端過來一只盂盆,薛玉嬌漱口水后,適才開口問道:“謹娘,什么時辰了?” 謹娘往外瞧了一眼,回道:“快到戌時了。離守夜的時間還有點早,姑娘可以歇息歇息再過去?!?/br> 薛玉嬌略一沉吟,面色沉靜的站起身,道:“不歇了,現(xiàn)在就走吧。能和父親在一起的時間,畢竟也就僅剩這兩天了。”說到最后,面上一片凄然。 謹娘心中了然,也不多加干涉,讓人撤下食案后,回頭同珍兒道:“外面天涼,珍兒,你去把衣櫥里面那件白裘拿來?!?/br> 珍兒應了一聲,將衣服抱過來。謹娘為薛玉嬌穿上,一邊仔細系上帶子,一邊道:“今日是最后一晚守夜,按理說,幾位姑娘和少爺都會在。其她人還好說,就是二姑娘和你一直有過節(jié),一會兒得需小心些了?!?/br> 薛玉嬌輕輕“唔”了一聲,算作答應。倏然,想起什么,不假思索地問道:“我叔父呢?他也會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給個收藏么么噠! 感謝在20200202 19:08:44~20200202 22:10: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子姮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章 幡然醒悟 問完了才知道自己問的有多么多余。 細細想來,前世的這一日,叔父確實去了靈堂,只是當時沒留多久,便被圣上的一道口諭宣進宮去了。同時間,因雪天路滑,自己不小心扭到了腳,晚到了一會兒,所以趕到時,只見到了薛玉娥姐弟三人。 而叔父這么一走,她那囂張跋扈的二jiejie薛玉芳再無顧忌,開始找機會對她百般刁難。謹娘一心護主幫她說話,至此被重重打了一巴掌。 縱然已是前世的糾紛,不過這一巴掌的賬,她遲早還是會還回去的。 謹娘并不確切,于是遲疑回道:“二爺應該會去吧,”接著談及他自返京回來后的種種辛苦,又忍不住為他抱憾道,“話說,二爺此次大勝而歸,平亂有功,可是,陛下卻沒有加官進爵,只是賞了許多金銀珠寶,以及布匹美女。縱然是副將,也不能這么打發(fā)吧?!?/br> 薛玉嬌心話道:這次謝家也在,謝國公和父親一起帶兵,如今父親一死,縱然有多少功勞還不是先被他們搶去了,哪里還輪得到我叔父? 當然,她現(xiàn)在身為謝家未來的兒媳婦,不可能這么說出口的。只輕描淡寫的含糊過去道:“不管怎么樣,謝國公府到底是我未來的夫家,”說到這里嘴角不易察覺的輕蔑扯了一下,“是誰的功勞都一樣。” 謹娘點頭應是。倏然為她感到十分惋惜:“只是出了這樣的事,只怕你和謝小公爺?shù)幕槭乱惨雍罅恕!?/br> 薛玉嬌心下冷笑。莫說延后,她巴不得這門親事不作數(shù)了才好。 …… 薛家世代從戎,子承父業(yè)。薛玉嬌雖是將門之后,但因見多了父叔受傷,每每出征無不是提心吊膽,擔驚受怕,所以,她起初并不想嫁給同樣是軍旅出身的謝小公爺謝尹安,內心想嫁的則是書香門第,不一定要家室顯赫,但求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 可是世事無奈,終身大事由不得她自己選擇。她和謝尹安是指腹為婚,更是先帝親自給賜下的,除非特殊情況發(fā)生,比如其中一方意外而死,或是一方殘疾,否則根本不可能隨意更改。 自然,在悲劇還沒發(fā)生之前,她也沒有想過要去更改。 因為,她當時對謝尹安并不像現(xiàn)在一樣了解的這么清楚。只是聽旁人說此人一表人才,不僅長相英俊不凡,而且宅心仁厚,武藝精湛,加之身為謝國公的獨子,將來世襲公爵,無上尊榮,如此近乎完美的一個人,簡直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這些只是傳言,薛玉嬌自然不會完全相信。但不管怎么樣,這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夫既能使得人人對他交口稱贊,她心想著,興許嫁過門以后,自己不是沒有可能會愛上這個男人。 后來,她風風光光嫁到了謝國公府,終于接觸到了人們口中爭相夸贊的這個絕世好男人。的確是英俊不凡,溫柔體貼。 那個時候,薛玉嬌不會去以貌取人,不至于被他英俊瀟灑的外表迷惑住,只是打心底將他認定是自己的良人,此生唯一的托付。 大概是希冀越高,失望也就越大。 剛成親的那幾日,謝尹安待她還算不錯,兩人相敬如賓,和和氣氣,小日子過得還算安樂。自然,中間除了偶爾受到從歌姬身份拼命爬到妾室的孫瑩瑩的挑撥離間以及sao擾外。 郎才女貌,琴瑟和鳴。那段時間,兩人的結合,既惹人嫉妒羨慕,又那么般配的讓人無話可說。 而那時候,她心思單純,一直都往好的方向去想,想象著以后和謝尹安相夫教子,孝敬公婆,生活美滿。 她本以為終于逃離了荊氏母女的欺壓,從此過上了太平安寧的生活,卻沒想到,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平平穩(wěn)穩(wěn)的日子過了沒有多久,時間一長,謝尹安慢慢就暴露了本性。 殊不知,世人看到的皆是謝尹安的表面,實際上私下性情與之在外完全相反。 他生性多疑敏感,且易怒,經(jīng)常因為一點小事看不過去就對她多加抱怨。甚至在外面受了氣,或感到不如意時,也會將郁氣無端端轉加到她的身上,輕則出言訓斥,重則大打出手,和他素日呈現(xiàn)給外人的正人君子形象完全相悖! 每次受到委屈和傷害,薛玉嬌不是沒有過為自己辯解和反抗,但辯解的下場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加慘烈和難堪。 她在娘家無靠,只能讓自己看開,至此以后,即便被他誤解了也盡量不去和他作無謂的爭吵,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寧人。 可是,她的一味忍讓到頭來換來的是什么? 是對方的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直到謹娘冤死在杖下的那一刻起,她才猛然驚醒自己多年來的隱忍是有多么可笑及愚蠢! 別人都過得好好的,只有她一個人遍體鱗傷!死不瞑目! 而現(xiàn)在,她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走前世的老路。 …… 她眼睛微瞇了一下,遂道:“我們走吧?!毕氲绞裁矗赐O?,回頭道,“珍兒你不用跟著了。這幾日你挺累的,早點回去休息吧?!闭Z速正常,聽不出什么不對。 珍兒面上略一遲疑,但心里確實也是不大想去的,于是遲疑了一下也不再推卻,答應了一聲。 往日珍兒都是形影不離,這次突然不帶在身邊,路上謹娘少不得心生疑問問起來:“姑娘今日為何不帶她了?” 謹娘與薛玉嬌之間關系親厚,除了涉及一些私密的話題外,薛玉嬌向來有什么事都從不與她隱瞞。 她四下掃了一圈,見沒別人,方低聲緩緩道:“還記得三個月前我被荊氏抓住把柄,在門外罰跪了一天一夜的事嗎?” 謹娘點點頭,自那件事發(fā)生以后,到現(xiàn)在每次想起來她都感到頗為郁憤,悄聲回道:“自是記得,荊氏無中生有,自己丟了東西,硬說是姑娘你偷的。只是老婢到現(xiàn)在也沒盤查清楚,她那破爛鐲子究竟是怎么放在我們屋里去的?”說到這里突然一頓,神色驚惶的道,“難道你懷疑是......珍兒?” 說到最后一句話時,擔心被人聽到,聲音趕忙再壓低了幾分。 薛玉嬌容色淡淡:“沒錯,就是她做的。她趁我們不注意,將東西放入我的木匣子里了?!?/br> 謹娘整個人嚇傻了,一臉的難以置信。又聽薛玉嬌繼續(xù)道,“再往前算,那次我在房中練琴,二jiejie突然上門刁難,你在門外發(fā)現(xiàn)后,悄悄出門去找我父親,當時只有你和珍兒在一起,且你們兩人都在暗處,薛玉芳并不知情,結果,你連院門都沒走出去,就被她房里的人逮了個正著。在這中間,對方究竟是如何知道你的行蹤的,還不夠一目了然嗎?” 若從別人嘴里說出來,謹娘或許還不愿意輕易相信,但是薛玉嬌這么說,她便深信不疑。 因為珍兒被送進府的這兩年來,薛玉嬌對她極其信任,從未有過任何虧待的地方。 回顧帶回珍兒的時候是在兩年前,珍兒家中貧困潦倒,每日被好吃懶做嗜酒成性的父親又打又罵,最后一次被打,是薛玉嬌在街頭碰見鼻青臉腫的她,瞧她可憐,花錢將她從其生父手里買走,帶回了忠武侯府。 要知道,能進一品軍侯的府中做事,是多少奴仆擠破腦袋也難擠進來的,更別提能侍候在侯府嫡女的身邊。 就是這么一個機遇,珍兒對薛玉嬌感激不盡,曾經(jīng)指天發(fā)誓此生誓死追隨效忠她。而珍兒畢竟沒有受過任何正規(guī)的教導,這兩年來少不得手腳粗笨一些,經(jīng)常做錯事。即便如此,薛玉嬌對她也從未有過責罰,非但沒有過責罰,甚至父親每次賞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會和她們兩人一起分享。 謹娘皺眉怔了片刻,倏然道:“這孩子有時看起來確實心事很多的樣子,但老婢卻想不到,竟做出出賣主子的事情,真是豈有此理!” 細思極恐,想想都覺得脊背發(fā)麻。想到此,又慌忙道,“不行,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留在身邊太危險了,我們趕緊趕出府去才是。” 相比于謹娘的緊張,薛玉嬌倒顯得沉著冷靜了很多。她腳下頓了頓,目視前方,不慌不忙的勸道:“先不急,留著她,我還有別的用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