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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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父子二人□□和故意殺人這兩樁案子,幾乎是同一天由蕭湛呈報到朝廷的,接案的刑部迅速完成了勘察,集證,審訊,判案,上報核準等一系列流程。謝卓和謝尹安雖抵死不認,但無奈罪證確鑿,鐵證如山,很快兩人被停職收監(jiān),只待圣上朱筆蓋印,風光顯赫的謝國公府就會徹底從朝中隕落。 而關于殺害薛侯爺一案,因只有薛玉娥臨終前遺留的這封書信,且上面牽扯到太多人,遂無法呈報上去,只得暫且壓下來,等謝國公府定罪以后,薛玉嬌再打算出面解決此事。 短短一個月,案件已經基本審結,謝卓攜其子及親朋主犯共計十余人,全部被判死刑,家產悉數(shù)沒收,男丁女眷流放的流放,發(fā)配的發(fā)配。 在謝尹安被執(zhí)行死刑的前一天晚上,蕭湛私下見了他最后一面。 是夜剛剛下過一場秋雨,兩個獄卒在前面提燈帶路,蕭湛走在后。到了天牢門口,蕭湛命孟霖帆在外面等候。 天牢這個地方雖然算不上是世上最陰森恐怖之地,但卻絕對是讓世人,尤其是錦衣玉食的貴人們感覺落差最大的地方。 這里所囚禁的每一個人,先前無不是聲名赫赫,體面尊貴的人。從云端瞬間跌落谷底,轉眼淪為階下囚,滋味可想而知。 進入天牢,甬道兩側的牢房中形形色色表情的囚犯被沉重的鐵鏈鎖著,這些人里面有剛進來不久的,也有被關了幾十年的。門一開,牢頭聽聞是寧王來了,放下手里的活,連忙迎了出去。 謝尹安被單獨關在一間牢房,除了四壁如洗,地上連張像樣的床也沒有,只有用幾塊石板堆砌出來勉強躺下一個人的破舊之地,上面胡亂鋪著些雜草。這里異常的陰冷潮濕,尤其是下過雨后,更加的寒氣逼人。 謝尹安身穿一件單薄的囚服,頹然坐在一個角落,原本潔凈精神奕奕的一張臉上,此時嘴角生出了許多胡茬,眼里布滿了血絲,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落魄。 見到蕭湛來,原本心如死灰宛如一潭死水的眼里,頓時生出一股怨毒的波濤。謝尹安沖上去,一把抓住牢門,咬牙切齒的瞪著他道:“你來干什么?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說罷全身劇烈地顫抖著,雙目噴火般怒道,“蕭湛!我們謝家與你到底何怨何仇,你要逼我們到如此境地?” 放眼整個金陵城,哪個世家貴胄手上沒有背負幾條人命,亦或是做點不大光彩的生意,偏偏蕭湛抓住他們謝家不放,怎能不讓他恨之入骨。 蕭湛看到他滿身血污,整個人狼狽不堪的樣子,臉上毫無波瀾地道:“何怨?何仇?”說到這里冷笑一聲,“當年,薛侯爺被你們父子二人害死的時候,我也想知道,你們之間究竟何怨何仇?你們非要至他于死地不可?!” 謝尹安聽到這里面上明顯大驚失色了一下,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以防外面有人監(jiān)聽被人抓到把柄,當即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薛侯爺?shù)乃涝缫呀浂ò噶?,為北夷人所為?!?/br> 即便他努力掩飾強裝鎮(zhèn)定,可依然沒有逃過蕭湛那雙犀利的眼睛。 蕭湛心里早已確定這件事與他脫不了干系,面不改色道:“你不用擔心,我沒有帶任何人來,這里只有我一個。你明天就要被處決了,難道,一點也不想將藏在心底的秘密說出來嗎?那個人到現(xiàn)在也沒有救你們的意思,值得你們?yōu)樗@樣拼命嗎?” 謝尹安面色慘白的看著他,從進來到現(xiàn)在,心中不知道絕望了多少次。那個人,確實到現(xiàn)在為止也沒有露過面,更沒有表示過會保他們性命,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 “我聽不懂你說什么,此地臟臭,恐怕污了您的鞋子,寧王還是請回吧?!?/br> 謝尹安背過身去,語氣并不友好的下了逐客令。哪怕是大難臨頭,也要為自己保留最后的一點尊嚴。 “真的不說?” 蕭湛一步一步引誘道,“只要你愿意配合,或許,本王可以保你一命?!?/br> 一時之間,謝尹安心跳漸漸加速,心里做起了激烈的思想斗爭。不知為什么,比起那個人,他突然有一點相信眼前這個他仇視嫉妒了多年的男人,下意識覺得蕭湛不會騙他。 他了解他的為人。 可是...... “哼!”謝尹安冷哼一聲,“保我命?說的好聽,如今造成這一切,害我淪落此境地的人到底是誰!還不是你?” “拜你所賜!你搶了我的女人,又拔掉了我們整個謝家,現(xiàn)在還有臉來和我提要求。我告訴你,我縱然死了,關于薛侯爺?shù)乃酪?,你這輩子都休想知道!” 蕭湛聽到這里,神情恍惚了一下。從謝尹安的這些話里,他基本已經確定了一件事,那封信上所說的,都是真的。 “既然如此,”他已經無需從他這里得到原因,淡漠的看了謝尹安最后一眼,臨走時,神色微厲道:“在你死之前,我也送你一句話吧。玉嬌,永遠都是本王的女人。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根本不配擁有!” 在蕭湛漸行漸遠中,身后,平生一向矜持穩(wěn)重精于算計的男人,此刻突然爆發(fā)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但所有的不甘和怨氣,都只能隨著明日奔赴刑場之后煙消云散了。 謝卓和謝尹安等人被處以死刑后,薛玉嬌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日,一向在朝中保持中立的蕭湛突然秘密著人送話到信王府,次日,天色黑盡,信王低調出門,前往寧王府中。蕭湛邀信王蕭啟元于房中密談了一個晚上,直到燈盡油枯,第二日早上,趁著天還沒亮,信王方悄悄告辭離去。 除了約見信王外,蕭湛攜薛玉嬌還見了沈老夫人,此中經過暫且不提。 半個月后,薛玉嬌淡施朱粉,攜謹娘盛裝進宮。臨出發(fā)前,蕭湛抱著她親昵許久,直到最后仍然目露不忍,依依不舍的目送她離開。 馬車緩緩行駛在金陵城的主街,謹娘全程緊緊握著薛玉嬌的手,仔細囑咐了一番,薛玉嬌回握住她的手,為讓她安心,一一應下。 二人于宮門外下車,除謹娘陪隨在側外,其余人在外面等候。 這一刻,她等了好久,終于等到了可以面見那個高高在上了多年的女人了。與此同時,蕭湛召集數(shù)百名親兵家將待命在府中,外面有信王的兵馬互相接應,一旦她有任何閃失,做好了同那人魚死網(wǎng)破的準備。 和往常一樣,薛玉嬌借送香之名入宮,由內侍領入后宮宮殿。見到盤香環(huán)繞,半臥在軟榻之上雍容華貴的婦人后,恭敬的朝她躬腰施禮。 在距離她十來丈遠的地方,榻上低眉垂目的貴婦由身邊的嬤嬤攙扶坐起,和顏悅色的讓她平身。 薛玉嬌直起腰身,一派溫婉地立在室內,衣裙如雪,目光澄澈寧靜,表情一如平常的朝著對面之人注視過去。 薛太后看著她,微微慈笑道:“上次送來的香料哀家甚是滿意,我們薛家出了你這么一個擅香之人,實在是讓哀家倍感欣慰。對了,一直也沒好好問過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賞賜?但凡哀家有的,必然能夠滿足你。” 薛玉嬌看著對面之人,嘴角微揚,眸色幽幽道:“侄女沒有什么想要的賞賜,不過今日來,除了送香以外,倒是有一件事想和您細細詢問一番?!?/br> 薛太后儼然還不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生著淺淺皺紋的眼角都流露出絲絲笑意道:“什么事?且說無妨?!?/br> 薛玉嬌目色沉定,須臾,她深深吸一口氣,然后努力平復下心來,凝視著薛太后,緩緩道:“是為了一樁舊案。有關我父親的?!?/br> 霎時間,這句話好似一道晴天霹靂劈進薛太后的腦海。 薛太后眼里閃過一抹驚恐之色,但很快又恢復正常,眼里浮出淡淡的哀傷,看著她,努力裝作一副不明白的模樣問道:“他已經去世三年了,你怎么會突然提起他來?” 薛玉嬌暗有所指道:“只因最近,我看到了一封信,那封信上清清楚楚的寫著我父親的死因為何。” 話音猶落,薛太后心中咯噔了一下。 話到此處,薛玉嬌語氣略顯沉重地道,“皇姑母,可想私下與侄女兒好好聊聊?” 薛太后淡定自若地理了理金色薄衫地袖口,面容蒼白,但卻眸色沉凝,在與薛玉嬌地目光暗暗交匯后不久,她慢慢地站了起來。 “太后!” 從剛剛到現(xiàn)在,旁邊貼身侍候的徐嬤嬤一直察言觀色,此刻見狀,突然驚異的低聲叫道。 但薛太后恍若未聞,她緩步走到殿中錦毯之上,盈盈而立。隨即,將屋內一干人等全部支退出去。 屋內只剩下她們兩個人,兩人對視而立,乍一看下,眉眼間甚至有幾分相似。 “你且說,那封信上,都寫了什么?” 薛太后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的笑意,語氣維持平和的問道,只是眼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 “既然您這么問,那么侄女兒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薛玉嬌眸中露出決絕之意,深吸一口氣,微微揚起了下巴道,“那信上寫著,是您指使謝家父子謀害我的父親,所有事情的經過,都是您一手策劃的?!?/br> 她說話間,全程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薛太后的眼睛。 話音剛落,只聽對面登時傳來一聲拍案之音:“放肆!這簡直是無中生有,蓄意栽贓!這封信究竟從何而來,哀家一定要親自審問寫信之人不可!” 可以看出來,薛太后情緒十分激動,至于激動的原因,無外乎兩種。一種是被人陷害污蔑氣的發(fā)抖,一種是秘密外漏心驚膽戰(zhàn)。 料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薛玉嬌據(jù)理力爭,絲毫沒有退縮之意,再次提氣道:“侄女兒所求的,無外乎真相和公道,還請皇姑母成全,告知侄女兒一切?!?/br> “你不信我?” 薛太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呼吸加快,雙目深深地注視著她。 “并非不信,而是人證物證確鑿,不得不讓人產生質疑,” 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薛玉嬌索性一鼓作氣,撲通一聲跪下,再次施壓道,“侄女斗膽,還望皇姑母明示。今日前來,只是想弄明白我父親的死因,若有得罪皇姑母之處,還望皇姑母恕罪??蓱z侄女求真相心切,不甘父親枉死,地下不能閉目。望皇姑母成全侄女,讓侄女明白這里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大jiejie她所留遺書,是否是真?” 薛玉嬌眸中珠淚滾下,展袖拜倒,以額觸地。這個緩緩磕下的頭,如同重重一記悶錘,擊打在薛太后的心口。 薛太后聽到這里,總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是薛玉娥那丫頭干的“好事”。真是死了也不讓人省心。 薛太后整個身子有些站立不住,氣息微喘的為自己強行辯解道:“哀家不知道她為何要栽贓污蔑,怕是生前覺得哀家沒有為她謀到一門好的親事,所以記恨在心,臨死也要抹黑哀家?!闭f罷一道冰冷的目光向她掃去。 面對薛太后陰沉沉射過來的目光,薛玉嬌一咬牙,胸中的怯意反而淡了些,語音也更加清亮:“我已經私下問過了我祖母,多年前,您還未入宮前的所有事情?!?/br> 就這樣一句話,薛太后的臉色刷得變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還有,謝尹安臨刑前,寧王曾見過他一面,他已經將你們之間的丑事全部都說出來了,您還要繼續(xù)遮掩下去嗎?” 這句話落地有聲,瞬間壓垮了薛太后最后地防守與堅持。 此刻面對著薛玉嬌烈烈目光,她開始有些心神慌亂,兩頰潮紅,手足冰涼。很快,閉上了眼睛,緊緊咬著鮮紅色的下唇,深而急促地呼吸著。 “那封信在哪?”薛太后終于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壓低了聲音問道。 “看來,您這是承認了?!?/br> 薛玉嬌心中感到一片黑暗和迷茫,語氣無比凄涼的道。 她倏然睜開雙眼,語聲寒冽:“哀家問你,信在哪里?” “您不用知道在哪兒,” 薛玉嬌的唇邊勾起了一絲淡然的笑意,安之若素地回道,面上絲毫不慌。 薛太后一時被她氣勢所迫,暗暗咬了咬牙,心里愈發(fā)沉重倍感壓力。 她知道,事情既然已經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那么無論再僵持多久,結果無非兩種。一種是抵死不認,任由那封信公布于世,第二種則是承認一切,更新朝堂,以求息事寧人。 “好,很好?!?/br> 薛太后虛弱地吐出了這幾個字,脊冒冷汗,背心寒栗直滾。 薛玉嬌依舊保持著沉默,她安靜得好似不存在一樣。不過只要認真觀察,就可以看出她那雙黑幽幽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灼灼地盯著簾帳下那張略顯滄桑的面容,仿佛想要穿透那華麗虛弱地外殼,刺入她強勢狠毒,唯我獨尊的過去…… 薛義一案是橫亙在她心里最大的一個心結,她原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中,但沒有想到的是,竟疏忽了薛玉娥。 事隔薛義去世三年后,這一切竟然又重新浮出了水面,就好象薛義亡靈的怨念,堅持著不肯歸于平靜和安息。 想到兄長那死不瞑目的臉,薛太后突然打了一個寒戰(zhàn),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身體,調整了一下心態(tài),終于肯講出罪逆深重的往事:“你既然那么想聽,哀家便通通告訴你好了?!?/br> 薛玉嬌的心頭頓時一陣激蕩,等著她接下來的供述。 原來,這事的起因還要從三十多年前說起。 薛太后,閨名薛姝,出生于忠武侯府,為薛崇瑞的妾室楊氏所生。當年,薛崇瑞偏寵出身并不高但風情萬種的楊氏,以至于經常忽略沈老夫人的感受,楊氏與沈老夫人兩人因為爭風吃醋,家里每天弄得是烏煙瘴氣雞犬不寧。最后一次,楊氏與沈老夫人發(fā)生爭執(zhí),兩人拉扯中,沈老夫人不小心從石階摔了下去,當時,已經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的沈老夫人因此流了產,且再也無法生育,薛崇瑞固然憤怒,但也舍不得真的對楊氏痛下狠手,最后,礙于沈老夫人娘家的勢力,以及顧及薛沈兩家的顏面,薛崇瑞沒有辦法只得命人將楊氏發(fā)賣到外地,以息沈家之怒。 殊不知,所有的一切都為將來埋下了隱患。當年年僅五歲的薛姝目睹了楊氏被強行帶走的整個經過,然后懵懵懂懂的她記住了這一切,她曾暗暗發(fā)誓,有朝一日,定要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然后憑能力救回母親。 楊氏一走,薛姝被過繼到了正室沈老夫人膝下,她在沈老夫人身邊長大,對沈老夫人言聽計從,無不謹慎。她從來沒有忘記仇恨,也沒有忘記找回母親,就這樣,一直到了十六歲那年,她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一切開始悄悄地發(fā)生了改變。 薛姝愛上了明國侯之子赫連平,也就是薛玉嬌的舅舅,兩人當年情投意合,且門當戶對,敢愛敢恨的薛姝心中早已將赫連平認定為自己一輩子的良人。豈料,薛姝被皇帝看上,不顧她的感受,執(zhí)意納她進宮為妃。 那段時日,正值天花肆虐,薛姝借機故意泡冷水讓自己發(fā)燒,以此想要嚇退皇帝,使其收回成命??墒腔实蹧]有收回旨意,而是將她收入后宮后,安全隔離起來,并每日有專門的太醫(yī)負責復診。 就這樣,薛姝一次又一次的想盡辦法生病,斷斷續(xù)續(xù)的燒熱和風寒持續(xù)了一個月左右,躲了這段時間侍寢,直到天花得到有效控制,總算不再大肆傳播,皇帝設立國宴邀請百官一同慶祝,除了后宮皇后以及幾位名分靠前的妃嬪外,作為純妃的薛姝也在受邀之列。 中途,心事重重的薛姝借身體不適為由回去休息,早就聽聞薛姝自入宮以來燒熱不退的赫連平對她始終十分牽掛,此時見機,趁皇帝不注意悄悄跟了出去。 不出意外,薛姝被他攔下后,二人支開身邊的下人,于假山后面悄悄私會,互相傾訴這些天來的相思之苦,一時間,情至深處,又是干柴烈火,于是很快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 當時,兩人茍且之事恰好被出來透氣的薛義和薛玉娥撞了個正著。要知道,這可是欺君大罪,論罪當誅,可以想象薛義當時有多么震驚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