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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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晚飯多了兩個人, 沉鹿怕她一個人忙活不過來也跟著進去打下手。 白先瓊正在一邊燒水,見沉鹿進來后眼皮掀了下。 但是并不覺得意外, 也沒有和之前一樣讓她出去待著。 “這兩天身上還痛不痛?” 少女將灶房的門給關(guān)上。 “好多了,我沒那么嬌氣?!?/br> “我?guī)湍惆巡四萌ハ戳税伞!?/br> 她說著將白先瓊手邊的那小筐菜拿到一旁的水槽邊。 “放下放下, 我前幾天剛說了你你怎么就記不?。磕氵@幾天不能碰冷水的!” 沉鹿頓了頓,長睫之下是她墨玉清澈的眸子。 白先瓊剛才的聲音有些大, 猝不及防的把她嚇了一跳。 她剛伸手準(zhǔn)備拿水瓢舀水,聽到白先瓊的話后指尖微動。 “……我用熱水?!?/br> 這么說著,沉鹿過去從暖水壺里倒了點兒熱水。 調(diào)好了水溫后這才將手放進去。 灶房里有個小燈泡,亮起來的時候和路邊街燈一樣昏黃。 只是能視物的程度,并不算明亮。 沉鹿將菜葉子一片一片摘下來清洗著, 水像是透明的風(fēng),從她指縫之間緩緩流逝。 她的手指修長,在青綠的菜葉之中瞧著分外白皙。 白先瓊這兩天都沒怎么和沉鹿說話, 如今瞧著對方似乎一點兒也沒覺著有什么不自在的,她心下反而有些別扭。 就好像兩個人互換了身份, 她成了因為一點兒小事就胡鬧的孩子。 而沉鹿反而成為了那個包容自己的大人。 “……你這一年來倒是沉穩(wěn)了不少, 以前的話我不先和你說話你可能要跟我冷戰(zhàn)一個月甚至更久。” 這話是真的,也是原主真的會干的事情。 她的面子薄,要是對方不搭理自己她也不會主動熱臉貼冷屁股。 沉鹿父母出事之后, 白先瓊知曉他們是想要急著趕回來而出了意外。 那段時間她心頭那個坎兒的確很難過去。 這件事沒有誰對誰錯,白先瓊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白苓他們常年工作在外,忽略了沉鹿,她也不會這么強硬甚至任性地讓他們趕回來。 可人很難完全站在對方的角度上看問題,很難感同身受。 他們大多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至少那段時間白先瓊和沉鹿都是如此。 沉鹿像個刺猬,陷入深深的自責(zé),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拒絕和外界一切接觸。 而白先瓊也忙前忙后的處理著事情,也沒有機會,也沒有心情和少女有任何交流便回去了。 如今想明白了,或者看開了。 可兩人的關(guān)系和相處方式早就定了型,很難再敞開心扉說什么了。 尤其是在面對沉鹿的時候,白先瓊會不自覺從她身上看到白苓的影子。 只是她管不了白苓,也管不了沉鹿。 想到這里,她將視線從正低頭洗菜的沉鹿身上移開。 半晌,在以為沉鹿不會開口回應(yīng)自己的時候。 “不是我?!?/br> “是你先沉不住氣了?!?/br> “我還以為你會等到暑假結(jié)束我離開的時候才搭理我呢。” 不等白先瓊回應(yīng),沉鹿將洗好的菜放到她手邊,伸手從她手中拿過了那把菜刀。 “你眼睛不好,晚上看不大清楚,還是我?guī)湍闱邪伞!?/br> “切成薄片還是厚的?” “薄的?!?/br> “……那你仔細點兒別到手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依舊是別扭又沉默的,但是卻又多了點兒什么。 說不上來,只是那昏黃的燈光落下來整個灶房都莫名變得溫馨了起來。 小孩子有了矛盾什么大多都會把對錯分的很清楚,道了歉,握手言和了就還是好朋友。 可成年人不一樣。 成年人的面子問題比可以比一切都重要,他們拉不下臉承認錯誤。 老一輩更是如此,思想什么的都根深蒂固了。 這里并不是要說誰對誰錯,人的立場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什么都不同。 沉鹿知道,在這件事里誰也沒有錯。 至親的離去,無論于誰都是深入骨髓的傷口。 少女想到這里,視線不自覺往白先瓊身上落。 “外婆……” “你還怪我嗎?”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片羽絨一樣,輕掃在人的心頭。 白先瓊正走到那邊去添柴火,火光映照著她的頭發(fā)上。 銀發(fā)也帶著暖色。 對于沉鹿會問出這個問題,有些意外又莫名覺得意料之中。 畢竟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要么憋著不說,要么開口便一針見血。 她用鉗子翻了一下里頭的柴火,火光帶著火星子飄了出來。 燎了白先瓊幾根頭發(fā)。 火光將她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映照得分明。 白先瓊的眼睛已經(jīng)沒有年輕時候的清明,有些渾濁。 “……是她性子太要強了,怪不得別人。” 白先瓊口中的“她”指的是白苓。 “你外公說的對,你媽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本末倒置?!?/br> 她從來都沒有怪過沉鹿,只是沒辦法坦然。 但是當(dāng)少女以這樣平淡的語氣來詢問她的時候,好像一切都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難以面對。 “最重要的永遠是唾手可得的,可她總是把目光放在需要努力夠到才能得到的東西上。” “……那你呢?你有怪過我嗎?” 白先瓊眼眸閃了閃。 “怪你什么?” “我……” 從老伴兒走了之后,白先瓊便一直逃避著一切可能回憶起他的事物。 她將房間里他所用過的東西都收起來了,經(jīng)常讓自己忙碌起來以至于不會胡思亂想。 過了一年,兩年,她以為自己快要緩過來了。 白苓也跟著一起離開了。 于是她逃了,和上一次一樣。 逃避了一切,甚至逃離了她的外孫女。 沉鹿看向低著頭默默添著柴火的老人。 她看到對方花白的頭發(fā),蒼老的面容。 連手都是粗糙如樹皮。 見白先瓊沒有接著說下去了,沉鹿紅唇微抿。 “有些話說不出口就別說了,不用勉強自己。” “反正也不是我愛聽的。” “……巧了,你說話我也不怎么愛聽?!?/br> 聽到女人被噎住后這么悶悶地吐槽了一句。 沉鹿勾起唇角,弧度清淺的笑了。 燈光之下,一切沾染著蜜糖色的暖意。 原本還有些沉寂的氛圍,悄然變得和諧起來。 兩人默契地沒有再繼續(xù)提這件事。 白先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詢問。 “對了,那個陸謹(jǐn)行你是怎么認識的?” “之前去淮城參加奧數(shù)比賽時候認識的,碰巧他是評委,也是林言洲的小叔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