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喬語所做的那些惡，多半主謀和實施者，都是她那個媽才對。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對她媽那么依賴。

    穆彥成冷哼一聲，“你媽都那個樣子了，還能壞到哪里去？”

    喬語神色一黯，卻也聽出，母親的情況并無惡化或者變故，還是長長松了口氣。

    穆彥成見她眼角眉梢都是釋然，忍不住冷哼道：“這有什么好高興的？那個樣子，不如死了痛快?！?/br>
    他這話說的夠難聽，不過喬語卻是聽出來了，他倒是沒有什么惡意，只是就事論事。

    果然，穆彥成接著便說：“要是我落到那種地步，還不如給我個痛快?！?/br>
    喬語嚇得趕緊去捂他的嘴，手心剛一觸碰到他的嘴唇就像觸電一樣又趕緊給收了回來。

    “可別亂講話！”

    喬語臉上都是緊張，“我……有次我媽跟我爸吵架……他們很少吵架……但那次不知道為什么吵得很厲害……就在我嫁給你前不久……然后我就聽到我媽說……她還不如從樓上跳下去……”

    喬語咬了咬嘴唇，“后來……后來我上樓去看，我爸卻跟我說，他們沒事了，就是一點小事起了爭執(zhí)……我媽也跟我說沒事了……我就沒放在心上……結(jié)果后來……后來……”

    她的眼眶忍不住紅了，眼淚一點點漫上來。

    無心之言，卻好像一語成讖。

    穆彥成請嗤一聲，他對這些東西一概不信。

    但看著喬語泫然欲泣卻又極力忍耐的模樣，還是沒忍住說：“我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不是正和你意？”

    “??？”喬語瞪大了雙眼茫然看著她。

    她那雙微紅的雙眼濕漉漉的，一下子撞進他的眼簾，好像不輕不重地在他心里也碰了一下。

    穆彥成話到嘴邊就變了，他壓著聲音說：“怎么，不想當寡婦？”

    喬語愕然道：“當然不想。我可沒有那種要害你的心思！再說，我也沒那個能力！”

    穆彥成冷哼了一聲，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喬語不知道他好端端地干嘛說這個，但是見他不再說什么，也是松了口氣。

    她真的挺怕跟穆彥成聊天的。誰知道哪一句就會觸碰到什么禁忌。她的小命，玩兒不起。

    兩人各自沉默著，等車停在上次那個位置的時候，喬語立即沖了下去。

    她的母親還像上次那樣，安然躺在病床上。

    喬語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卻又一面飛快地擦著。

    穆彥成往里看了一眼，見她又是哭又是笑的，皺了皺眉，轉(zhuǎn)身坐在了客廳里。

    其實他完全可以先離開的，里面這喬語，不管他離開多久，肯定也舍不得離開她媽一步，待會兒再叫人來接就行了。

    但是穆彥成下意識地沒有走，還琢磨著不用待太久。

    這么又哭又笑的，待久了真的會變成傻子。

    他可不想整天面對著個傻子。

    起碼不能在他離婚之前整天對著個傻子。

    穆彥成本想馬上離開，卻沒想到，自己不知不覺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是夜色初上。

    他稍微一動，喬語就走了過來。

    “我看你睡著了，沒吵醒你?！彼凉M眼都是不安，捏著自己的衣服問：“這么晚了，要不，要不咱們就在這里吃頓飯吧？我……我想陪我媽吃頓飯。”

    穆彥成沒說話，他覺得這女人的念頭可笑至極。

    一個植物人，你陪她吃什么飯？

    不過就是找借口想多留一會兒罷了，也不用找的這么拙劣。他的感覺就像一個成年人在這里看著一個小孩子故作聰明地找借口。

    穆彥成擺了擺手，“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喬語腳步輕快地去了，還真的認認真真把飯端去病床邊。

    長期臥床的病人，照顧的再精心，味道也不怎么好聞。

    更何況那個房間里還充斥著消毒水之類的氣味兒。

    喬語卻是吃得眉開眼笑，一邊往自己嘴巴里塞著，一面不停地輕言細語跟她mama講著話。

    她聲音不高，聽不清在說什么。

    穆彥成只覺得那語氣親昵至極。

    她就從來沒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講過話。

    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指的就是她這種人了吧？

    穆彥成猛然起身，沖著里面喊了聲：“走了。”

    喬語的動作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住了，臉上的笑意也慢慢褪去。

    足足過了十多秒，她才把手里的碗筷放下，“媽，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您。”

    一句話說到后面，就已經(jīng)帶上了濃重的鼻音。

    穆彥成冷冷皺眉，卻見喬語吸著鼻子出來了，快步走到他面前，“好的，咱們走吧?！?/br>
    穆彥成見她識趣，也沒多說什么，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無意間一回頭，就看到喬語在后面跟著，一面走一面偷偷擦眼淚。

    他突然頓住腳步，喬語一下子收不住腳，差點撞在他身上，頓時一驚，“我沒哭……我沒哭！真的沒有！有灰塵迷了眼睛！”

    穆彥成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

    沒有人會喜歡看別人哭哭啼啼。特別是像穆彥成這么驕傲的人，好心好意帶自己來探望，她卻一直哭個沒完，難怪穆彥成不高興。

    喬語慌亂地伸手抹去痕跡，用力太大把臉上都擦紅了。

    穆彥成心里一動。

    喬語今年有多大？也就剛剛二十歲出頭吧？

    自己在她這個年紀已然接受穆家，她卻還一直是被嬌寵的孩子而已。

    “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沒空送你回去，你自己老實在這兒呆著，回頭我再讓人來接你。”

    穆彥成丟下一句，轉(zhuǎn)身走了。

    喬語看著他的身影，一直反應(yīng)不過來。

    直等到他上車，車門關(guān)合的那點悶響聲，才讓她如夢初醒般。

    “謝謝！謝謝！”

    她一面大叫著，一面大力揮動手臂，然后轉(zhuǎn)頭就往回跑，在門口時差點摔了一下。

    坐在車里一直不由自主看著外面的穆彥成，冷哼一聲，吩咐司機開車。

    來時的路程似乎也沒多長，回程卻顯得漫長又無聊。

    穆彥成索性打開車燈，拿出文件來看，直到車停在家里，司機提醒，他才收了文件下車。

    雙腳剛一落到地面，就聽到一陣急速的奔跑聲和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