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你_第34章
別人的電話薛謹可以無視,但萬森年對顧之臨的意義非比尋常,他想了想,還是接起來,把事情的大致經(jīng)過告訴了對方。 萬森年聽他說完后沉默了許久,沒有關心顧之臨的情況,反而問:“你是薛謹吧?” 薛謹愣了愣,說是。 萬森年輕輕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叮囑他好好休息,然后把電話掛了。 “可他為什么會知道我是誰?”薛謹難掩疑惑地問顧之臨,“我跟萬老只見過一兩面,以前也沒上過他的課……” 顧之臨也沉默了一下,然后用視線示意他拿起手機解鎖。 薛謹按亮顧之臨的手機,湊到他沒被纏住的右手指尖前解開指紋鎖,然后愣住了。 這是顧之臨的私人手機,里面沒裝什么工作用的軟件,界面很干凈。手機的鎖屏壁紙是普通的星空圖,但解開指紋鎖后,壁紙變成了一張照片。 照片看起來有些年代了,像素很不怎么樣,里邊的主角穿著學士服,被一群人簇擁著,鏡頭拍到的半張側臉是笑著的。即使糊成這樣,薛謹還是認出了那是自己。 “這……”他突然有些無措,匆匆按下鎖屏鍵,然后問,“你什么時候拍的?” 當年他們學院春末拍的畢業(yè)照,剛入夏薛謹就出國了,之前一直在準備行李和各種材料,連拍照的那天都是抽空趕回來的。在他的印象里,那一天他沒有和顧之臨有過交流,這照片大概是在遠處拍的,難怪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顧之臨笑了笑。 “就是畢業(yè)照那天,你沒看到我?!彼闪怂奶鞗]張嘴,一開口聲音都是啞的,壓得很低很輕,像在說悄悄話,“我那時和老師在生態(tài)園談事情,恰好遇見你在附近和別人合照?!?/br> “那你……” 那你為什么不過來呢? 薛謹猶豫了一下,沒把這話問出口。 他垂下眼簾,視線落在顧之臨被紗布纏得嚴嚴實實的左手上,想到那張照片,明白這人之前又騙他了。 顧之臨還在看他,好像在確認他除了吊著的左手以外還有什么地方受傷。薛謹有意側過身體,把左臂藏在了他看不見的位置,于是顧之臨的目光轉移到了他的臉上,發(fā)現(xiàn)他挑了挑眉,居然正在笑。 “好玩嗎?”薛謹問,“都這個時候了,還跟我裝?” 顧之臨不說話,只是看著他。薛謹咬咬牙,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tài)俯身下去,在他干燥的嘴唇上示威似的印了個吻。 “你再不說實話,我要霸王硬上弓了。”薛謹恐嚇意味十足地說,“現(xiàn)在你可打不過我?!?/br> 顧之臨嘴唇很干,親過以后才有了點顏色,顯得不那么虛弱了。薛謹對自己的成果挺滿意,繼續(xù)道:“以前的事慢慢說,先給我把車禍那天的事情交代清楚——為什么堅持要開車,為什么遇到危險先把自己往車輪底下送?” “當時沒想太多,只是覺得你眼睛不好,夜里開車應該會不舒服?!?/br> 薛謹狐疑地盯著他,覺得他沒說實話,或者沒全說實話。 顧之臨都被包成半個粽子了,當然躲不開他的視線,被他盯得久了,頭皮發(fā)麻地認輸:“我爸就是疲勞駕駛又被車燈晃了眼才出的車禍,累了一天,我怕你眼睛受不了?!?/br> 薛謹眨了眨眼,他坐在床邊,忽然把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調侃和其他話都忘了,望著床上暫時不太英俊的顧之臨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的聲音找回來:“……哦?!?/br> 顧之臨傷得不輕,恐怕得在醫(yī)院住大半個月才能回家療養(yǎng),相比之下,只是左臂受傷的薛謹能跑能跳能自己吃喝拉撒,簡直像是個來串門的。 他當然良心不安,顧之臨在那種情況下還把方向盤往自己那邊打,擺明了就是想保護他。他沒臉說什么用不著你保護之類的漂亮話,因為現(xiàn)在他好好地坐在這兒,對方卻為救他躺在床上,手腳都打著石膏,少說也有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薛謹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顧之臨不是像他一樣爹媽都在國外的孤家寡人,于是問:“要通知你mama嗎,她還不知道吧?” 顧之臨搖搖頭:“不是什么大事,別讓她cao心了?!?/br> 就算告訴他媽了也沒用,怎么也不可能讓她過來照顧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再讓她擔心。 可薛謹聽他的話沒用,世界上總有千百種巧合。兩天后,知道事情原委的萬森年和他夫人結束了在奉市的研討會,直接把顧之臨的mama一起接了過來,原本想跟她好好說,但顧mama在家里沒找到人,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兒子手機上:“臨臨,你怎么周末不在家?有應酬嗎?” 雖然聽不見他們母子的對話內容,不過坐在床邊玩手游的薛謹沒來由地覺得心虛,找了個借口就想溜。 結果他剛站起來,顧之臨已經(jīng)掛了電話:“我媽和老師一會兒過來,你能不能幫忙照顧她一下?” “……???” 第26章 “我媽行動不便,又不好總讓老師和師母照顧她,”顧之臨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語氣溫和道,“我現(xiàn)在沒辦法下床,你幫我照看她一下,好不好?” 他為什么下不了床薛謹再清楚不過,自覺毫無拒絕的立場,但還想垂死掙扎一下:“我胳膊也不太方便……” 顧之臨也不勉強他,恰好護工進來,他交代了對方幾句,然后用沒打石膏的那只手去夠床邊的按鈕,想要把床升起來。 薛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把床又重新按下去:“給我老實躺著,不想好了?” 顧之臨笑著看他,薛謹有點不自在,又拿他沒辦法,只好勉強答應了。 他回自己病房去換了件體面些的外套,又在洗手間把自己捯飭得像樣了點,然后才拎起楊子溪昨天帶來的果籃去了顧之臨那。等護工把水果洗干凈拿回來,萬森年恰好帶著顧之臨的mama到了。 薛謹還在想怎么跟人家mama交代,結果一抬頭,發(fā)現(xiàn)被萬森年推進來的阿姨看起來有點眼熟。 “媽,這是薛謹?!碧稍诖采系念欀R介紹道,“我的……好朋友。” 薛謹下意識看了他一眼,見他表情如常,這才硬著頭皮站起來向顧mama和萬森年問好。 “你好呀,”顧mama和善地朝他笑笑,“身上還有傷呢,快坐下吧?!?/br> “我沒什么大礙,不要緊。” 薛謹把床邊的軟椅讓給了萬森年,自己站在一旁,問他們要不要吃水果。 萬森年道:“讓護工去吧,你也坐。” 薛謹沒動,看顧之臨的mama一臉心疼地問他傷勢怎么樣,心里很不是滋味——顧之臨這兩天還好些了,她要是來得早兩天,恐怕更加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