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李警官
交代了說今天要去李舒言家自習(xí),溫悅比溫勵揚提前幾站下車。 “我去李舒言家吹空調(diào)了,你就在家里熱死吧!”下車前,她如是說。 “meimei真可愛,遠看越喜歡?!蹦h嘖嘖咂嘴,轉(zhuǎn)頭看溫礪揚:“看來我以后要討好你了?!?/br> “她都叫你哥哥了還不滿足?”溫勵揚睨他一眼。 “那不是看你面子上才叫的嘛,這算什么呀?!蹦h的語氣又變得揶揄,“我不像你啊,還有妹子送禮物呢。” 又提到了徐茵。 徐茵有點太妹作風(fēng),班里的男生總說徐茵sao,有時候當(dāng)面調(diào)侃她的大胸,她也不急,總是有些打情罵俏地懟回去。 溫勵揚其實也不是沒考慮過徐茵,當(dāng)初他還有人性,在糾結(jié)自己畸形愛欲的時候,溫勵揚就想要不然談一段戀愛算了,所以對徐茵一直不溫不火。 但從發(fā)現(xiàn)溫悅寫的小說開始,事情發(fā)展得不受控制了。 “不過徐茵生日你真的不去?你這么晾著她不怕得罪她?”莫遠問。 徐茵對溫勵揚的喜歡,并不是真的喜歡,只是她感興趣的一個人而已,想泡了就追,膩了就放下。 “我可聽說了,她家里沾點黑,就算她自己也是混混社會的。”莫遠說了一個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她那個前男友,據(jù)說就是被她家里……” 莫遠聲音更低了,“你這樣對她就不怕惹到她?” 溫勵揚靠在車窗上吹風(fēng),嘩嘩的聲音刮過耳邊,他看著路邊上溫悅越來越小的身影,目光愈加堅定。 “我什么都不怕。” *** 到了李舒言家,并沒有發(fā)生什么臆想中的“自習(xí)”。 兩人吹著空調(diào),吃了冰棍,一直在折千紙鶴,偶爾聽李舒言講她和她小男朋友的故事。 “那個暑假班你真的不去嗎?”李舒言問,“那可是名師啊?!?/br> 溫悅搖搖頭,“時間太趕了,我爸讓我一放假就去廟里呢?!?/br> 其實她少說了一點,放假之后要先陪溫勵揚去醫(yī)院給他的蛋拆線,然后才去廟里。 “這也太迷信了,你爸可真行?!?/br> “誰說不是呢?!?/br> 到傍晚總算是折紙滿了一千只千紙鶴。李舒言不放心,還一五一十地數(shù)了一遍,確定是一千才罷休。 她買了好幾個透明的玻璃瓶,把千紙鶴都裝進去,打算第二天給她男朋友。 溫悅還想問這么多你怎么帶學(xué)校里去,就聽到樓下單元門關(guān)上的聲音,那種大鐵門閉合的時候會發(fā)出巨大沉悶的響聲。 李舒言一拍大腿:“完了,我爸回來了!” 兩人慌慌張張把瓶瓶罐罐放到臥室,確定藏好了才出來。 溫悅和李舒言爸爸打招呼:“叔叔好?!?/br> 李警官有點胖,拎著個西瓜一路走上來有些氣喘,“言言的同學(xué)是吧?過來一起吃西瓜?!?/br> 李警官有一張國字臉,很符合李舒言口中那個不肯接受當(dāng)事人禮物的正義警察形象。 可是她看著卻有些不喜歡。 大西瓜一刀切下去,露出紅色的果rou,“郊區(qū)的村民自己種的,據(jù)說沒打藥水?!?/br> 兩人分到了西瓜中間最好的一部分,李舒言吃得起勁,溫悅卻興致缺缺。 從前一定是見過李舒言爸爸的,溫悅想不起在哪兒,但一個四處跑的小片警,見過也正常。 或許是來學(xué)校開家長會的時候? 外面好像要下雨,夏季的五點鐘本應(yīng)該是亮堂堂的,這會兒已經(jīng)陰沉了,弄得人心里也墜墜的。 想回家了,我要回家找哥哥。 “啊?這么早就走?”李舒言看看窗外,“不過好像要下雨,早點回去也好。” 李警官說送溫悅一程,她不愿意,推說是哥哥來接她,已經(jīng)在小區(qū)門口等了。 他這才作罷,只是囑咐她路上小心。 溫悅出了門,李警官深深嘆了口氣,拍拍李舒言的腦袋:“好好關(guān)心你朋友,很可憐的。” 李舒言疑惑,她只知道溫悅mama去世了,確實很可憐,但這事兒居然連自己爸爸都知道? 李警官吸了口煙,長長嘆息:“好幾年前她家里熱水器漏電,她mama觸電死掉了?!?/br> “在我們這兒算是大案了,那時候我剛調(diào)過來,是我?guī)煾傅陌缸?,我跟著打過下手?!?/br> 在女兒面前抽煙不太好,李警官掐滅了煙頭,揀了一塊最小的西瓜吃。 “單親家庭,好像還有個哥哥,也是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家里也沒個大人,第二天早上起來才發(fā)現(xiàn),尸體都涼了,燒得焦黑焦黑的。” 李警官清楚地記得溫悅,那時候她還不叫這個名字。 聽說mama死了之后小孩心理受不了,一直生病,她家里去弄迷信,來派出所改名字的時候他還遇見了,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李警官還在念叨著下次也要督促物業(yè)檢查變壓器,李舒言慢慢才反應(yīng)過來,想起溫悅告訴她的版本: 「之前有個女的,洗澡的時候熱水器漏電,死了。」 有個女的? 溫悅沒有撒謊,但所謂「有個女的」,竟然是她自己的mama。 事不關(guān)己地說出口,像是在說別家的故事。 李舒言從窗臺望下去,溫悅還沒出小區(qū)。 她個子小小的,去年體檢終于長到一米六了,便四處宣傳,說自己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一米六以上”。 林蔭道的路很長,溫悅背著書包不肯好好走,叁步一跳,蹦起來的時候書包拉鏈上的小羊也跟著一跳一跳的。 她時不時把手伸到后面摸一下,確定那只小羊還在,才繼續(xù)往前走。 透過不同的敘述方式,聽到一模一樣的故事,感觀卻完全不同,李舒言腦子里還嗡嗡的。 「之前有個女的,洗澡的時候觸電死了。」 「尸體都涼了,燒得焦黑焦黑的?!?/br> 「你說人rou燒焦了是什么味道?」 李舒言扶著窗臺,在潮熱的六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