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手機(jī)自動掛斷后安靜了下來,沒有再響起,幾秒之后,座機(jī)開始響。 顧青池才終于動了起來。 “怎么了?” “我剛剛在洗澡,嗯,有點困了,不講了,我要回屋睡覺了,手機(jī)要放在外面,明天才能看到信息,座機(jī)也在外面,待會打電話可能聽不到?!?/br> 最后他又強(qiáng)調(diào)。 “我真的很困。” 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但顧青池在撒謊,座機(jī)在他的臥室里,他只是不想跟人交流,裝作自己很好的樣子。 謝陸嶼這時候剛剛回到家,脫掉了鞋子,顧青池掛了電話,謝陸嶼鬼使神差的又給顧青池打了過去,沒有人接,他站在玄關(guān)想了幾秒,抓起扔在柜子上的車鑰匙,連鞋子都沒換就飛快的出了門。 顧夫人跟顧父的電話謝陸嶼都沒有,只有顧斜,他跟顧斜以前交換過名片,前幾天翻箱倒柜的翻出來,鄭重其事的保存了。 顧斜給他的號碼是工作號碼,剛開始是助理接的。 “您好,總裁在開會,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我說,我會記錄下來?!?/br> 謝陸嶼單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手機(jī)。 “把電話給顧斜,家里出事兒了?!?/br> 助理有點猶豫不決,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電話。 “先生,您可以打總裁家庭號碼,家庭號碼總裁二十四小時全天都會接?!?/br> “我是他弟弟的男朋友,謝陸嶼,有什么事兒我擔(dān)著,你記好,現(xiàn)在跟他說,給家里打個電話,去看看他弟弟在干什么?!?/br> 謝陸嶼一字一句講的很清楚。 助理聽了這話,覺得真實性很大,有誰打電話提出這種奇怪要求,八成是真有事兒,他這才答應(yīng)了下來。 “好,我立刻去?!?/br> 助理就像背負(fù)了什么重大任務(wù),勇敢的打斷了會議,面對著一大桌子精英的凝視,盡量簡短一些。 “總裁,關(guān)于您家里的事情,似乎很急?!?/br> 顧斜聞言就快步走了出去,剛剛關(guān)上門,助理就立刻道。 “剛剛謝陸嶼先生給您打電話,說讓您盡快給家里打個電話,讓家人看看弟弟在房間干什么?!?/br> 顧斜來不及問更多確認(rèn)真假,就立刻掏出了手機(jī),在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中吩咐助理。 “會議暫停,我回家一趟,剩下的事叫經(jīng)理處理。” 剛剛講完電話就接通了,顧斜大步流星的走向電梯,打算回家,一邊走一邊道。 “喂,爸,你去看看小池在干什么,快一些,回頭跟您解釋?!?/br> 顧父正在家里跟顧夫人做飯,還圍著圍裙,拿著鏟子,剛剛還在跟顧夫人商量要不要做茄子,萬一小池待會起來肚子餓怎么辦。 他接了電話,鏟子都來不及放下,轉(zhuǎn)身就往樓上跑,顧夫人覺得奇怪。 “這一個個,這是做什么???” 她懶得爬樓,就坐電梯上去,顧父卻比她坐電梯還快。 顧父打開了燈,站在門口,顧青池蜷縮在床上,衣服還沒換,下半身蓋著被子。 “茄子快做好了,下去吃一點東西吧。” 顧青池的連頭都沒有回,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顧父的問題。 “我想睡一會兒?!?/br> “好,但是爸爸要看你一眼?!?/br> 顧父慢慢走過去,審視著顧青池,顧青池看起來真的很累,連眨眼都是緩慢的。 他似乎不在乎顧父要做什么,顧青池的兩只手都露在外面,沒問題,脖子子上也沒有傷口,床頭柜上沒有藥物。 顧父松了一口氣。 “那,爸爸先——” 他視線掃過顧青池的下半身,然后就頓住了,夏天被子薄,顧青池蓋著的被子腿部已經(jīng)隱約透出來了暗紅色。 “怎么回事?” 顧父一邊說一邊要去揭開被子,顧青池伸手想攔,被顧父抓住手腕,他用的力氣不大,卻讓人感覺不容拒絕。 他穿的是五分褲很寬松,往上一撩就可以到大腿,現(xiàn)在他膝蓋上面一點,褲子已經(jīng)被暈染出了一片暗色。 顧父沒說話,他把顧青池小心翼翼的拉起來,讓他坐在床邊。 然后就找出了醫(yī)藥箱,打開迅速找出自己需要的東西后,小心的撩起顧青池的褲子,大腿有兩道不深不淺的傷痕,現(xiàn)在還在慢慢往外滲血。 顧夫人這時候也到了,剛進(jìn)門就看見顧青池低著頭,顧父半跪在地毯上,在為他處理腿上的傷口,她驚叫一聲。 進(jìn)門握住顧青池的手。 “寶寶這是怎么了?” 顧青池低著頭,還是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只是不小心。” 顧夫人似乎輕易的就相信了這個拙劣的謊言,她皺著眉頭,輕輕拍了一下顧青池的手。 “怎么可以這么粗心。” 然后就盯著顧父,仿佛傷口在她身上一樣。 “輕一點,輕一點?!?/br> 顧青池跟平時很不一樣,就像剛剛睡醒一樣,但他還記得去安慰顧夫人。 “不疼的,mama?!?/br> 顧夫人聽見顧青池的話就生氣。 “怎么可以撒謊,小乖怕疼,這樣肯定很疼,要好好長長記性?!?/br> 等傷口處理到一半的時候,顧斜跟謝陸嶼也來了。 幾個大男人擠在屋子里,原本很寬敞的屋子,這時候也顯得有點擁擠了。 謝陸嶼一進(jìn)去就到了顧青池旁邊,他多少懂一點處理這種外傷的經(jīng)驗,之前也特意去學(xué)過,就過去跟顧父一起處理。 這么多人都為了顧青池聚在這里,顧青池明顯有些不安,嘴唇緊緊抿著。 顧夫人看著顧父纏好繃帶,看了一眼顧青池,又看了一眼顧斜,拉著顧斜出去了,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還不忘叮囑顧青池。 “池池不要動,mama去給你找個輪椅來?!?/br> 顧父也不像剛開始那樣緊迫,慢條斯理的整理醫(yī)藥箱。 從頭到尾,沒有人責(zé)怪顧青池,也沒有人追問究竟怎么回事。 謝陸嶼看著顧青池的腿。 “我能跟小顧單獨說會話嗎?就一會兒。” 顧父看了一下顧青池,等到顧青池點了下頭,才應(yīng)了。 顧父臨走之前伸手到顧青池面前。 “給我吧?!?/br> 顧青池低著頭,把口袋里一個鋒利的小貝殼放到了顧父手里。 顧父離開了他才松了一口氣,顧父從不像顧夫人那樣無限寵溺孩子,在顧斜跟顧青池教育過程里,管教的角色從來都是顧父充當(dāng)?shù)摹?/br> 顧父離開不久,盤腿坐在地毯上的謝陸嶼忽然出聲。 “還有一個?!?/br> “沒有了?!?/br> 謝陸嶼就站起來,壓住他,防止他掙扎碰到傷口,伸手去他口袋里,一下子就勾出來另一個小貝殼,緊緊握在手心里。 “那我找到就是我的了。” 謝陸嶼緊緊抿著唇,看起來就像生悶氣的小孩子一樣。 謝陸嶼把顧青池扶起來坐好,自己又盤腿坐在地毯上,他沒穿鞋,他來的時候走的急,沒有換鞋,又嫌拖鞋跑不快,就脫掉了。 他看著顧青池的傷口。 “疼嗎?” 顧青池看起來有些木木的,他輕輕的從舌尖發(fā)聲。 “不疼?!?/br> 謝陸嶼就拿著那個小貝殼,在自己腿上相同的位置也劃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騙子?!?/br> 他抬頭,眼睛紅紅的看著顧青池。 “明明很疼?!?/br> 顧青池扭過頭看謝陸嶼,他顯得比平時遲鈍一點,等到鮮血涌出來,刺激了他的視覺,他才漸漸的清醒了一點,不再那么混沌,想起來去拿醫(yī)藥箱。 謝陸嶼站起來,帶著哭腔,他緊緊抱住顧青池。 “我知道你很難過,我知道你很累,但是你一直省著一點力氣給我打電話好不好?然后我就馬上趕過來,我們?nèi)ネ妫覀內(nèi)コ院贸缘?,我們做什么都可以,做讓自己高興的事兒,我們再去撿小螃蟹,吃冰淇淋,我不攔著你,你吃兩個冰淇淋?!?/br> “我不知道你的感覺,我只知道流血很疼很疼,我只能通過這種方式,離你近一點,下一次你再忍不住也沒有關(guān)系,我也跟你一起,但是我怕疼,你先給我打電話行不行?” 顧青池思緒很亂,他只感覺到背后有溫?zé)岬母杏X,好一會兒他才慢慢意識到。 謝陸嶼又哭了。 他抬手笨手笨腳的拍了一下謝陸嶼的背,拙劣的安慰謝陸嶼。 “我努力一下?!?/br> “我給你打電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