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主動

    于川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但信息流通的速度卻非?？?。東家的太太頭天做了什么事，西家的夫人第二天就會知道。得了第一張貴賓卡的金鋪王太太第二日宴會, 盛裝出席, 更以其莊重貴氣的妝容震懾了許多貴太太。

    王夫人今天格外好看, 而且……顯得十分有氣勢, 相反，原本得了王老板寵愛變得趾高氣揚的妾室相形之下, 小家子氣地就像個鵪鶉, 再沒有敢和王夫人爭寵的膽量, 整個宴會不知多安分。按照往日，一定會炫耀炫耀她新得的金釧、金簪，今兒個卻悶聲不語，一直低著頭吃酒席。

    王太太不露得意地瞥了妾室一眼, 緩緩喝了一口湯，唇色一點不掉。幾個太太便一齊問她：“誒, 王夫人，你從哪兒得到的好東西，下次也幫我們帶唄。”貴太太一致認為這么好的口脂這么好的香粉一定都是王太太高價從外地得來的。

    炫耀夠了，王太太才回答：“哪需要我?guī)? 就在于川買的?！?/br>
    “我們這兒的？”太太滿是疑問，那是哪家鋪子。謝家的不可能，她昨天才逛過，還是那些老三樣, 也丟了從前的品質(zhì)。

    難道是戴家？據(jù)說戴家小姐跟著謝老爺學習了一段時間，得了謝老爺?shù)慕^學，戴家如今的胭脂水粉也不錯?？山K究沒好到這程度，眾人光是看王太太臉上，就知道貨有多好。首先，這粉質(zhì)細膩到完全看不出來，若不是王太太氣色好到與往日完全不一樣，她們時常在一起喝茶的太太還能不知道。還有嘴上涂的，顏色濃艷卻不俗氣，喝水不沾杯，瞧她們幾個小心翼翼避免杯壁沾了顏色而失態(tài)的樣子，王太太從容極了。

    “好jiejie，你就說與我們聽唄?！睅孜惶腴_玩笑地央求。

    王夫人理了理裙邊的絲絳笑說：“是吉祥街的常香居拿的?！?/br>
    “常香居？”眾人相視，這名字很陌生啊?！凹榻志谷挥幸患页Ｏ憔?，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新開的吧。之前路過，不過我沒進去過，好用嗎？”

    “好，老板……是個清俊風雅的青年，比那些糟老頭子有情調(diào)的多。”王太太猶豫片刻，選擇不說出謝虞的身份，“你們可以去試試，我保證東西絕不比皇宮里的差。”興許，還不如呢。

    “您這妝也沒見過呢?！?/br>
    太太笑笑：“老板說了，這是特別服務(wù)。欸，不說了，聽我說再多，都不如你們親自去看看?！?/br>
    眾太太們又笑作一團。

    正說著，一位太太帶的小公子突然哭鬧起來，夫人們止住笑聲，小公子的母親抱歉地解釋：“這孩子皮膚嫩，一入夏就容易長痱子。剛和幾個公子玩鬧了一會兒，一熱身上的熱痱又咬人了。過幾日，還是得帶他到避暑山莊去，否則小孩子可遭罪了。”

    王夫人心里一動，讓隨行丫環(huán)取出一個瓷盒來。

    其他人一看就知道王夫人拿了好東西，那瓷盒可真好看。粉黃色，狀似一個南瓜，蓋上有指甲蓋大的紅色小字。

    “小巧，去，給小公子拿爽身粉擦擦身?！?/br>
    那太太見是王夫人示意，知并無惡意，便幫著丫環(huán)掀開小公子衣服，露出背部，細嫩的皮膚上一片小紅疙瘩，咬起人來能叫一個晚上睡不著。

    小巧取了新的手帕巾，沾上許多粉末，在小孩背上輕輕涂抹，苦惱中的小孩漸漸止住了哭聲。那太太放下自己的小孩，對瓷盒的細粉好奇極了。

    “果真有效，王夫人，您說這個是爽身粉？”聞起來香香的，粉質(zhì)很細嫩，冰冰爽爽，“王夫人，您這又是從哪兒……哦，也是常香居的好東西吧。”

    有小孩子的太太都很心動。孩子越小，越是容易在入夏長痱子。這些可惡的熱痱就愛盯著小孩子細嫩的皮膚！

    “是常香居的，不過老板不賣?！?/br>
    太太們有些失望，這有錢的買賣怎么不做。

    “還是新品試用呢。只有貴賓才能優(yōu)先拿到?！蓖跆亓速F賓兩個字，她們幾個哪家不有錢，如今就拼著誰身份地位高呢。今日可是出了好大的風頭，王太太心里滿意，對常香居大夸特夸，引得其他人紛紛表示之后要去店里看看。

    謝虞不怕人不來，只要人來，就有信心能抓l住i這些貴太太貴小姐們的心。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于川的闊太太們都知道吉祥街有一家常香居，東西好又新奇！

    哦對，連之前一直在謝家買不到的花露都有，這下好，夏天又可以沒蚊子了。

    女人的購物欲望一旦涌起，那是無論如何也掐滅不了的，掌柜笑瞇瞇地迎來相送，生意好他們工錢就好。老板說了，按業(yè)績有獎金！

    啥是業(yè)績啥是獎金？掌柜的也不知道啊。但錢他認識，掌柜知道這是要獎勵錢的意思就行。一月后，謝虞清點賬單，算盤打得啪啪響。這種古老的計數(shù)工具開始還用不慣，用多了也就習慣老祖宗們的智慧。

    院子不大，沒有另設(shè)書房，臥房一角便擺了一條長桌一張椅子。腳下是一盆冰塊，越是夏天越是熱，好在院中種了大樹，每日都有陰涼如許，樹下一只井。井水又冰又涼，倒也不算難過。

    忽得，謝虞感到一陣熱氣，一轉(zhuǎn)身正是小常期期艾艾地看著自己。

    “怎么了？”謝虞放下賬本。

    “這個……”小常兩手藏在背后，不知拿了什么東西，額上緊張地冒汗，身上穿得很清涼，一身短裝，露出手肘和小l腿，整個領(lǐng)口豁開，細細的銀鏈子窩進了鎖骨之間。

    “是不是很熱？”謝虞自己倒還好，可他看小常穿得如此清涼，頭上還在冒汗，大約是很熱很熱，可現(xiàn)在才第一伏，還沒到三伏天里最熱的時候呢。

    “熱！”小常咬牙切齒，像對著什么壞人似，實則只是緊張，“身上……身上痱子又咬我了?！?/br>
    “是嗎？”謝虞站起來，前些天確實長了痱子，小常自己有房間不睡，非要以怕生為由擠到他床k上，大熱天能不熱得慌嗎？可每天擦痱子粉，紅疙瘩似乎已經(jīng)退了一個多禮拜了。

    “當然是！”小常信誓旦旦，捧出背后藏的東西，推到謝虞手里，“幫我抹粉?！?/br>
    說完，生怕謝虞拒絕，幾步跳回床l上，翻個身，背朝天。

    謝虞：“……”

    沒人？小常定定看著謝虞：“來??！”

    謝虞只好以為是復(fù)發(fā)了。坐到床邊，輕輕掀開小常的衣服，衣服本來就不多，就只剩下沿著腰跡遮住下l半身的一層衣縷。當然，謝虞并沒有注意到。他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小常的背部呢。

    痱子？在哪里？

    “久久，后背真的癢嗎？”

    小常果然點頭。

    “嗯嗯！”

    謝虞有些擔憂，是被蟲子咬了嗎？這里的生態(tài)好，蚊蟲確實多，可背上也沒蟲咬的痕跡啊。而等了半天不見謝虞動手的小常忍耐不住，微微挪了挪，離得謝虞更近些。半個身體都幾乎壓在謝虞腿上了。

    “快點呀，愣什么呢。”

    謝虞的思緒打斷，與催促他的小常對視一眼，心道，算了，反正抹這個又沒害。謝虞拿在手里抹粉的黃色小團是某日從海邊歸來的商販手里得到。那商販是無意看到，像是好東西，卻不知究竟是什么。黃色小團大小形狀不一，有的如嬰兒拳頭大，有的可比柚子，有著疏松的小孔，重量很輕。謝虞看到之后，當即與他買了下來。這些黃色團塊，其實就是天然海綿。

    數(shù)量不多，謝虞便全自用了。爽身粉還是用海綿抹方便許多，柔軟的海綿沾著細粉輕輕擦過肌膚，舒服得小常差點睡著，全然忘了今日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