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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直至那巨木長成,靜默地立于崖邊,眾人依舊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不知過了多久,兵士們才瞪著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甚至有人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在疼痛中齜牙咧嘴地相信這并非夢境。 “將軍,這……” 一眾兵士不知如何反應(yīng)才好,只得錯愕地看向烏蘭達。 烏蘭達也一樣震驚萬分,他盯著那棵驟然重生的龍血樹,一時無言。 季青臨輕輕拉了拉解無移的袖子,喃喃道:“我……好像知道這棵樹是怎么來的了。” 解無移有些意外,轉(zhuǎn)頭看向他,面露疑惑。 季青臨道:“你還記得云州客棧里我跟你說的水神姑若記憶的最后一段嗎?” 解無移點了點頭,季青臨道:“那地方好像就是這里?!?/br> 那一段記憶中,共淵、扶瀾和姑若三人在一處崖頂將玉佩埋于土中,而后匯聚靈氣,使崖邊生出了一棵巨木。 那處崖頂其實無甚特別之處,但季青臨清晰地記得,那崖頂遠處云海之上的一處峰頂生長著一株極為顯眼的紅楓。 方才到達山頂之時,因周遭霧氣將視線遮蔽,季青臨看見龍血樹時只覺心中有種難以言狀的怪異,但卻并未多想。 直至此時迷霧散去,陽光將整片云海照亮,他才看清云海之上的各處峰頂,并在那些峰頂之中看見了那株令人過目難忘的紅楓。 如記憶中一模一樣,龍血樹自崖邊破土而出迅速生長,方才熊熊燃燒的烈火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 季青臨繼續(xù)道:“我記得在姑若的記憶中,共淵曾說過一句話,他說,‘這是起點,亦是終點’,你覺得他這句話是何含義?” 解無移看向重生的龍血樹,緩緩搖了搖頭。 季青臨方才說話時并未回避烏蘭達,甚至還將自己記憶中的畫面重新跟他描述了一遍,烏蘭達聽罷想了想,猶豫道:“既然三位神尊當(dāng)時曾將玉佩埋在土里,那要不……我們也將它埋下去試試?” 季青臨低頭看看玉佩,覺得烏蘭達這提議或許可行,剛準(zhǔn)備解下玉佩,卻被解無移按住了手腕。 解無移道:“三神為何種下它尚且不知,共淵之言也尚未解意,暫不可貿(mào)然行事?!?/br> 聽他這么一說,季青臨也發(fā)覺自己與烏蘭達似乎有些冒失。 拋開龍血樹能在眨眼間重生不談,單就它的針葉與汁液的用途而言便已十分奇特。 它的針葉能夠封魂,而汁液能抑制rou身腐爛,看上去,它的存在仿佛與“人”有著莫大關(guān)聯(lián)。 這棵樹是三位神尊種下的,雖然不知他們種下它的原因,但共淵說的那一句話顯然意味深長。 如果玉佩真的是引發(fā)某種后果的機關(guān)要處,在不知“起點”與“終點”究竟指的是什么之前,貿(mào)然仿照三神的做法埋下它實在禍福難料。 沉默片刻后,解無移轉(zhuǎn)向烏蘭達道:“先留人在此守樹,以防再有人來此取針?!?/br> 烏蘭達點了點頭,回身走到那批兵士跟前,吩咐道:“你們幾人暫且留下,待我下山后著人將衣食駐扎之物送來,再安排輪守接替?!?/br> 眾兵士紛紛稱是。 烏蘭達想了想,又正了神色嚴(yán)肅道:“今日所見之事不得外傳,違者軍法處置?!?/br> 烏蘭達平日里為人隨和,但領(lǐng)兵之時軍紀(jì)卻一向嚴(yán)明,一眾兵士本就被方才所見驚得有些回不過神,現(xiàn)如今聽他語氣不似尋常那般隨意,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忙不迭應(yīng)下。 守樹之事既已安排完畢,三人便也未再繼續(xù)在山頂?shù)R,沿著來路往山下行去。 上山時,他們已經(jīng)將沿途不少攔路的荊棘枯枝劈開,此時那條被清理出的小徑還依稀可辨,加上林中霧氣已經(jīng)散去,視野便不再如先前般朦朧,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了不少。 但南山畢竟太高,他們啟程下山時又已是傍晚,沒過多久,光線就一點點暗淡了下來,整個山林逐漸被夜色籠罩。 解無移拔出青阿照明,加上樹縫中傾瀉而下的縷縷月光,三人走得倒也不算艱難。 烏蘭達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性子,最是受不了安靜,見兩人都不說話,便自顧自開始沒話找話,一路喋喋不休,恨不能把自己這千年見聞都繪聲繪色炫耀一番。 季青臨自覺見聞頗少,也樂得聽他絮叨,烏蘭達見他聽得認真,便如打了雞血般講得更加起勁,偶爾添油加醋,堪稱口若懸河。 天黑之后,山林比白日更加寂靜,除了三人踩上枯枝落葉時發(fā)出的輕微聲響和烏蘭達絮絮叨叨的話語聲,幾乎再無其他響動。 烏蘭達說了許久,似是覺得口干舌燥,停下話頭,目光在解無移和季青臨身上搜尋了一番,舔了舔嘴唇道:“你們也真是的,上山也不說帶點水,就不覺得渴嗎?” 季青臨聞言好笑道:“你自己不是也沒帶?還好意思說我們?” 烏蘭達撇了撇嘴,剛欲再說些什么,解無移忽然定住身形,抬起手指在嘴邊筆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二人立即閉嘴,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片刻后,一聲尖利的鷹啼從樹林深處傳來,三人一驚,轉(zhuǎn)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便見一團白影如利劍般飛竄而來,急急如漏網(wǎng)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