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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相當于一種翻譯,比如解無移方才燃放的藍色煙花表示的是“我在此處”,那么榆州周邊的傳訊點便會用煙花組合將其譯為“先尊在榆州”,這便是剛才季青臨看到四處同時放出數(shù)朵煙花的原因。 如此一來,天空便如同一片湖泊,而解無移放出的這一朵煙花則如同一顆丟進湖泊中的石子,將漣漪層層蕩漾開去,最終使消息傳至大鑾每一個角落。 聽完這些后,季青臨渾身有種寒毛倒立的感覺,這感覺并非來源于恐懼,而是由心底生出的震撼。 先前當他知道驚絕門能夠決定龍椅上那位的生死時,他只覺得四季谷的地位凌駕于皇室之上,暗中cao控和統(tǒng)治著整個大鑾,可如今他才知道,這并非cao控和統(tǒng)治,而是真正護佑。 驚絕門相當于一支藏在暗處的軍隊,在每一次天災(zāi)和動亂時出現(xiàn),又在消災(zāi)之后悄無聲息地四散融入民間。 不止驚絕門,裕興祿和濟元堂的作用也同樣顛覆了季青臨的預(yù)想,他原以為它們不過是四季谷的“財源”,而如今看來,它們更像是四季谷為百姓準備的一道保障。 這段時間以來,四季谷已是一次又一次讓他感覺到意外,然而這一刻,他對四季谷的認識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權(quán)傾天下而不謀私,造福于眾而不揚名。 這才是四季谷一千多年來真正在做的事情。 季青臨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敬佩,但一想到四季谷現(xiàn)下正面臨的一切,又不免泛起一陣憂慮。 解無移觀他神色,大約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我們?nèi)ニ麄兎恐锌纯础!?/br> 季青臨收回思緒點了點頭,信號雖然已經(jīng)發(fā)出,但其實二人心中對收到回應(yīng)都沒抱太大希望,那三人走得實在不合常理,讓人不得不懷疑事有蹊蹺。 銀鑼的住處屋門虛掩著,解無移和季青臨進去大致掃了一圈。 這苓芳園中所有屋子大約都是按照池若谷的喜好布置出的,和季解二人先前住過的那處小閣一樣,這屋子里擺設(shè)不多,布置得很是清雅,甚至還隱約能嗅到一股淡淡香氣。 榻上的被褥鋪得整整齊齊,不知是她自己起后所鋪還是馮叔先前來時已經(jīng)順手整理過。 兩人繞著屋內(nèi)走了一圈,并未看出有何異樣,也未發(fā)現(xiàn)書信紙條一類的留書,只得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去。 就在兩人踏出門檻,季青臨回身順手將門關(guān)到一半時,動作卻突然頓了頓:“欸?” 苓芳園中的屋門都是最為常見的那種隔扇門,上為菱花,中為抹頭,下為裙板。但不知是不是因為池若谷這人比較念舊,這園中所有屋門上的菱花后面覆蓋的都不是現(xiàn)今廣用的麻紙,而是古早時才常有人用的薄絹。 此時季青臨的手就搭在那抹頭之上,可指尖從菱花的空隙中觸碰到那薄絹時,卻發(fā)覺手指竟然穿了過去。 季青臨抽回手來,二人皆是俯身看了看,這才發(fā)現(xiàn)在那薄絹與抹頭的交接之處有一道橫向的裂口,裂口邊緣還有些焦黑的痕跡。 第88章 亂燼漸欲迷人眼 看到那焦黑后, 解無移起身推開屋門重新邁入房中,轉(zhuǎn)身在門檻旁蹲下,低頭往地上看去。 季青臨也隨著他蹲下, 低頭定睛一看, 便見那門檻與地面相接的夾角之處有幾顆團在一起的灰色粉末, 看上去像是掉落的幾截香灰。 這些灰燼的顏色與地面很是接近, 又隱在這門檻下的陰影之中,如同尋?;覊m一般, 不注意看根本無法輕易察覺。 解無移伸手捻了些粉末湊在鼻下嗅了嗅,微微蹙眉道:“迷香?!?/br> 說完,他立即站起身來朝著一旁石不語的住處走去。 不出所料,石不語住處的門檻旁也有同樣的迷香灰燼。 季青臨雖未見過真正的迷香,但從前在府中除夕夜時霍叔曾為了助他出府在火盆里投放過安眠的香料, 而那香料不消片刻便令府中眾人沉沉睡去,想來真正的迷香效用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二人房中皆有迷香灰燼, 這意味著什么? 季青臨與解無移對視了一眼,在接觸到彼此的目光時,他們瞬間便明白了對方和自己的想法其實是一樣的。 說實話,當他們在清酒鎮(zhèn)推測出這三人中有內(nèi)鬼之時, 季青臨心中第一時間便將懷疑的矛頭指向了池若谷。 這并不是因為他對池若谷有何偏見, 而是按照昨夜發(fā)生的一切來看,池若谷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 首先,霍叔在小榆林中出事時,只有池若谷在他身邊, 事后解無移四人對“事發(fā)經(jīng)過”的了解也全都是來自于池若谷一人的敘述, 信件可以造假,過程可以杜撰, 反正無論他如何胡編亂造都已經(jīng)死無對證。 其次,從小榆林中霍叔身亡到季青臨和解無移出門前的這段時間之中,只有池若谷離開過他們的視線。 當時幾人回到苓芳園后,季解二人與銀鑼和石不語都在園中會客的小廳,唯有池若谷借回房拿信之故離開過一段時間。 解無移之前在云州可以憑借絲線的長度和方向推斷出雙生子轉(zhuǎn)生在鹿鳴山附近,那么對于常駐榆州的池若谷來說,他對周圍城鎮(zhèn)的分布必然十分了解,能夠憑借絲線推斷出霍叔轉(zhuǎn)生在清酒鎮(zhèn)也并不稀奇。 很可能就是在離開小廳的那段時間里,他將霍叔轉(zhuǎn)生在清酒鎮(zhèn)的消息透露給了黑袍人,而因為清酒鎮(zhèn)只是一個大致的范圍,黑袍人無法確定究竟哪一個胎兒才是霍叔,這才會同時對四戶人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