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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無移疑惑皺眉:“什么幾籠?” 韶玉收回目光看向解無移,撓腮訕笑道:“昨夜皇后娘娘和陛下說,要給殿下帶幾頭牛羊,陛下說牛羊太重,還占地方,殿下肯定不同意,可娘娘又不放心海上膳食,就讓我們搬了幾籠烏雞帶上船,說是給殿下燉湯用……” 解無移閉眼捏了捏眉心,沉默半晌,無奈嘆了口氣道:“就算是要燉湯,也不必連這雞子雞孫也一并帶來吧,這是打算在海上扎根過日子么?” “沒有!”韶玉立即否認道,“娘娘讓帶的都是老雞,最適合燉湯的那種!” 說完,他看了一眼雛鳥,又有些心虛,支吾道:“有可能……哪只母雞肚子里……恰好有個蛋?” “然后呢?”解無移淡淡道,“母雞自己跑出籠子進了房,在床上下了個蛋,還孵出來了,是么?” 韶玉舔了舔嘴唇,眨眼尷尬笑了兩聲,卻見解無移仍盯著他,立即斂了笑意,一本正經(jīng)道:“沒事,殿下,老雞有老雞的吃法,小雞有小雞的吃法,屬下年少時烤山雀可是一絕,這就去把這小雞烤來給殿下嘗嘗鮮。” 說罷,他便邁步向那雛鳥走去。 解無移剛要出聲制止,余光忽然瞥見舷窗外有一片衣料似的東西飄了一下。 他定睛看向舷窗,愣了一瞬,喚道:“韶玉?!?/br> 韶玉回頭:“嗯?” 解無移道:“不必管了,你去忙吧?!?/br> 韶玉一愣,指那雛鳥:“那它?” 解無移道:“先放著。” 韶玉不解其意,卻還是老老實實應(yīng)了聲“哦”,告退之后,順著木梯回了甲板。 解無移待腳步聲遠去,走進房中,關(guān)上木門,看著舷窗道:“出來吧。” 窗外毫無動靜。 解無移走到竹榻邊抓起雛鳥,坐到舷窗旁的獸皮上,將手伸出窗外,道:“三,二……” “一”剛出口,伸在窗外的拳頭就被一只手牢牢握住,一個聲音輕笑道:“欸,別這么沖動嘛?!?/br> 水鏡閃身躍入窗中,落在解無移身旁,嬉笑道:“你看你,每次見面不是拔劍就是恐嚇,哪有一點太子風(fēng)范?!?/br> 水鏡此時穿著一身從漁民那里買來的粗布麻衣,衣衫雖是樸實,俊朗出塵之氣卻絲毫未減。 他手中還拎著另一件衣服,乃是今晨剛換下的往日慣穿的樣式,方才正是這衣服被風(fēng)吹得在舷窗邊飄了一下,解無移才發(fā)覺窗外有異。 水鏡前兩次出現(xiàn)時穿的衣服很是特別,衣色由白入藍,由藍入湛,猶如一條自云端垂下的瀑布傾入深海,解無移對此印象極深,故方才甫一看見那衣料,心中便已有了猜測。 解無移坐在案邊抬頭看他,卻不說話,半晌后忽然道:“你可知你像何人?” 水鏡一愣,驀地想起上次在望溟塔頂,曾聽見他對釋酒說“我遇見一個和你很像的人”,心中了然,卻還是明知故問道:“何人?” 解無移道:“梁上君子?!?/br> “……” 水鏡噎了一下,而后還真在心中細細將自己和梁上君子比較了一番。 梁上君子行蹤隱秘,他亦是。 梁上君子神出鬼沒,他亦是。 梁上君子飛檐走壁,他亦是。 梁上君子爬樹翻窗,他亦是。 梁上君子上房揭瓦,他……亦是。 比較了半天,水鏡不得不承認自己大多時候的行徑的確與梁上君子相差無幾。 但是,他也并不在意,挑了挑眉,若無其事地在解無移對面坐下,低頭給自己斟了杯茶,這才抬頭道:“的確相像,不過,還是略有不同的。” 解無移看著他,等著聽他為自己辯駁。 水鏡端起茶盞,勾唇一笑道:“我比他們身手好?!?/br> 解無移無言以對,作為一個兩次交手都未占上風(fēng)的人,此話他自認無法反駁。 他決定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垂眸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將那雛鳥放在案上,道:“這是何意?” 水鏡不以為然道:“還能是何意?送你的唄?!?/br> 解無移道:“為何?” 水鏡無所謂道:“這有什么為何?想送便送了,你若不要,我便送給別人去?!?/br> “哦,”解無移垂眸看了看那只雛鳥,片刻后抬眸道,“那我不要?!?/br> 水鏡未曾料到他竟會一口回絕,詫異道:“為何?” 解無移以牙還牙道:“這有什么為何?不想要便不要了,反正又不是專門送我的,你送別人便是?!?/br> “嘿?”水鏡又好氣又好笑,“你這人還真是錙銖必較睚眥必報哈?” 解無移不置可否地看著他。 水鏡戳了戳那雛鳥的腦袋,道:“你知道你拒絕的是什么嗎?” 解無移垂眸,好整以暇地端起杯盞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抬眼道:“海東青?” 謎底揭開得猝不及防,水鏡眨了眨眼,看向那雛鳥,不敢置信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解無移似乎有些想笑,雖是壓住了勾起的嘴角,卻沒能忍住眼中溢出的笑意,不答反問道:“你可認得國師?” 水鏡突然有種被出賣的感覺,瞇了瞇眼:“是他告訴你的?” 解無移搖了搖頭:“那倒沒有?!?/br> 水鏡皺眉道:“那你為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