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與憔悴該是刻在臉上的，可他的眼底，卻依舊如勝寒連綿兩世的積雪。

    那般純，那般粹。就仿佛一切加諸于骨骼皮rou的痛苦都是過眼云煙，都是他所不屑，所無謂的。

    四面楚歌，萬人唾辱。道骨被剔，清白無處。

    他分明失去了一切?？煞郊劝子X得，他似乎是真的快樂。

    虛無縹緲，似水如風(fēng)，恍惚是登仙之人輪回體歷后的驀然的頓悟，冷眼看著這世間萬物喧擾爭執(zhí)，無止無休。

    ——他就那么冷眼看著眾人聲聲討伐讓他去死，他就那么冷眼看著顧粼一劍將他掃出數(shù)米，他就那么冷眼看著自己。

    冷眼看著自己問他。

    問他。

    “后悔嗎。”

    他突然笑了。

    “……不悔?！?/br>
    ——不悔。

    那兩個字答得干脆而輕柔，仿佛是在回答他今日的槐花糕好吃與否。

    方既白感覺自己手指緊緊攥出了血痕。

    隨之。

    凰覺出鞘。

    見血封喉。

    那guntang的血色比驕陽還要濃艷三分，漫天槐花如雪而落，浸透了劍尖那赤紅的琥珀。

    然后。

    他聽到自己最后咬牙切齒說了句：“恩斷義絕，生死不逢?！?/br>
    青年該是笑了下，那滿是血跡的右手輕輕伸出，卻是在反手將凰覺遞得更深的剎那，替他拂去了眼角沾上的血色。

    他也聽到那人最后淡泊寧靜回了句：

    “好。”

    “恩斷義絕?！?/br>
    “生死不逢?！?/br>
    十七

    十余年巍巍而過，臨淵禁山卻是一如十多年前初建那般，那般滲骨的冰冷。

    沿山路一步步寂靜登頂，伸手除去舊里干枯的花束，方既白將一捧新的月見，小心翼翼放在山巔廣殿緊封的窗口。

    他推門而入。

    殿內(nèi)有燃香香味清幽，喚魂燈留魄燭光線微末，卻是照得那闔手靜靜躺于冰床上的青年越發(fā)安然溫和。

    黑衣人似是駐足一刻，隨后卻還是拘謹(jǐn)著靠了過去。

    他吻了吻青年少了血色的唇角，眼底似有柔情蕩過。

    “師尊?！?/br>
    他輕聲喚。

    “……今年的槐花開得也很好看……弟子重新做了新的槐花糕，您可愿意，嘗一點呢……”

    無人回答，反倒是腰間掛著的玉玦突兀一閃，卻也有人低聲在說：

    “……大人?！?/br>
    方既白拂去青年發(fā)絲的動作一頓，松開那微涼的唇線，他依舊溫著聲音吻過那人緊閉的眼眸。

    “什么事?！?/br>
    “……這……是……是勝寒宗那邊……他們又有人……攻過來了?！?/br>
    玉玦上的微光瞬被單方掐滅，方既白輕輕從那睫羽邊擦過，卻是重新伸手替人理齊了寬大的天樞服袖擺。

    他緩然站起身，一柄純黑勾血的華麗長劍從虛空煌然而出，劍穗微鳴，卻是與挽蒼掛著的一般無二。

    最后一眼看了看那躺在冰間已經(jīng)好久的青年，方既白眼底柔情終歸一滅，整個人已是轉(zhuǎn)過身，一步步邁出了大殿。

    他輕聲道：

    “師尊，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不死心的人太多，現(xiàn)在，弟子總該還是要再去會會……”

    “幾位師叔伯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甲:……聽說你參加勝寒宗自主招生了？

    乙:你去了臨淵宗的？

    甲:是的是的……哎你面試題目是什么？難嗎？

    乙:……還好……倒是一直聽說臨淵的題目都刁鉆啊……

    甲:……此次還好吧……所以你的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