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_分節(jié)閱讀_6
蔣繹看著談衡,燭火映得他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就等著自己說一句好。他不忍心說不喜歡,可也想違心說喜歡,最后只好折中地笑了笑。談衡就真的因?yàn)檫@一笑興高采烈。他一把摟住蔣繹,親了他一口:“寶貝兒,過來,我給你戴上?!?/br> 舊戒指有些發(fā)烏,畢竟已經(jīng)戴了六年多。它戀戀不舍地從蔣繹手指上脫下,被談衡順手放進(jìn)口袋,然后它待了兩千多個日日夜夜的地方換了新戒指。鉑金和碎鉆交相輝映,被燭火映得那么刺眼。 他深情款款,卻讓他無端有些難過。 按照談衡的想法,浪漫完了,禮物也圓滿了,接下來就該進(jìn)入主題了。他抱著蔣繹,手在他的背上輕柔而有技巧地?fù)崦?,口中呢喃著纏綿的情話,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蔣繹敏感的耳際。談衡直到,蔣繹一直都很喜歡自己這樣,可今天他卻有些提不起興致。 就在這當(dāng)口,談衡的手機(jī)響了。 最原始的鈴音一聲高過一聲,蔣繹輕輕推了推他:“去接電話。” 這個時候把電話打到他的私人手機(jī)上的,不是親近的人,就是要緊的事。 果然,電話是談?wù)鶛C(jī)。 才剛剛交談了幾句,就見談衡皺了皺眉,失聲道:“您說什么?!” 蔣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談衡的眉越皺越緊,到最后幾乎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您放心,我們馬上回去。對,他們說什么您都先不要反駁,我馬上回去處理?!?/br> 談衡把手機(jī)往床上一扔,對蔣繹說道:“換衣服,咱們得回家一趟。” 蔣繹早把兩人的衣服準(zhǔn)備好了,他一邊系襯衫的扣子一邊問道:“出什么事了?” 談衡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現(xiàn)在還不太清楚,但是看這情形,恐怕我是要多個便宜侄子了?!?/br> ☆、第五章 談衡跟蔣繹匆匆趕回家時,發(fā)現(xiàn)談?wù)谷灰桓乃厝盏氖捤黛o謐,變得生機(jī)勃勃……好吧,雞飛狗跳。 將近零下十度的冬夜,白烈就這么坐在寒風(fēng)中,像一段枯朽的樹枝。蔣繹趕緊上前握住老人的手,低聲道:“白叔叔,您怎么不進(jìn)屋?” 白烈搖搖頭:“亂,太亂!” 談衡勸道:“白叔,您先進(jìn)去吧,別再凍病了。” 白烈嗤笑一聲,道:“我這把老骨頭可抗折騰得很——你問問小繹,我的手是不是比他還熱?行了,你們快去吧,里面都快翻了天了。” 白烈在談岳身邊十多年,什么大場面沒見過,既然他都說“翻天了”,那大概是八九不離十的。果然,談衡一推開門,就聽見了哀切異常的哭聲。聲音不大,但是壓抑而隱忍,把悲傷的氣氛蔓延了一屋子。 大廳里只有三個人。談老爺子正襟危坐,臉色十分難看。他下首的沙發(fā)上坐著一男一女,那女人看著大約四十來歲,風(fēng)韻猶存,保養(yǎng)得非常不錯,掩面而泣時楚楚可憐。她旁邊是個病弱蒼白的青年,面無表情地盯著面前的地板。 可惜談衡一個基佬,不太懂得憐香惜玉,只覺得被吵得腦仁疼。他皺著眉問談岳道:“爸爸,這是怎么回事?” 談岳沒有回答,只淡淡道:“坐。” 然后他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沙發(fā)扶手,厲聲喝道:“夠了!” 談岳的氣勢擺在那,一聲斷喝嚇得沙發(fā)上女人立刻嚇得止住了哭聲。談岳又恢復(fù)了那副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仿佛剛才一瞬間的鋒銳只是錯覺。他半閉著眼,慢條斯理地說道:“哭能解決問題嗎?我兒子回來了,把你剛才講的那個故事,再跟他說一遍吧?!?/br> 那女人搖搖欲墜地站起身,怯生生看了談衡一眼,又連忙低下了頭。她小聲道:“那不是故事,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談先生,您好。我是蘇美,談毅從前的情人?!?/br> 談毅是談岳長子,比談衡大了整整二十歲,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談衡對他的這個哥哥幾乎沒有任何印象,談岳也很少在家里提起他。時隔多年,談毅從前的情人登門拜訪,還帶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孩子,身份尚未挑明,卻已呼之欲出。 如果一切屬實(shí)的話。 談毅年輕的時候風(fēng)流又貪玩,整天飆車、泡妞、抽□□,吃喝嫖賭抽樣樣精通。他們的父子關(guān)系一度非常糟糕,而這一切在談毅某次車禍后戛然而止。談毅醉酒后在高速路上跟人飆車,撞上一輛正常行駛的私家車,對方車主當(dāng)場死亡,他也在被送到醫(yī)院后,搶救無效去世。 當(dāng)年談衡只有三歲,對這件事完全沒有印象;他只模模糊糊地記得,在之后兩年里談夫人郁郁寡歡,也跟著大兒子去了。從此談家就剩下他們父子兩人,談岳對談衡的管束非常嚴(yán)厲,大概是害怕他重蹈長子覆轍。 蘇女士拿出那個青年的身份證和出生證明遞給談衡:“他叫蘇正,今年二十七歲?!?/br> 談岳不禁握緊了沙發(fā)扶手。 談衡看了一眼蘇美遞過來的東西,二者日期一致,是在談毅車禍后幾個月。然而這東西太容易造假,就算是真的,也說明不了什么問題。他反手將東西扣放在桌上,輕描淡寫地說道:“那么,蘇女士,說說你的故事吧。” 蘇美平復(fù)了一下情緒,幽幽道:“談毅喜歡豪車和美人,喜歡威士忌和馬丁尼,喜歡重鹽重辣的魯菜川菜,尤其是牛rou,但是不喜歡牛排,非常討厭西餐?!?/br> 蘇女士是聰明人,非常明白她手里那點(diǎn)所謂“證據(jù)”的分量。那些年代久遠(yuǎn)的東西,其實(shí)還真比不上她口述一些談毅的生活細(xì)節(jié)來得靠譜。 果然,在她說完這些以后,談岳有些動容了。 談衡看看父親的表情,就知道蘇美說得沒有差錯。 “當(dāng)時我只不過是他眾多情人中的一個,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會討他歡心的。我從他那里得到了一輛車,幾套首飾,還有一些錢。他喜新厭舊的速度非??欤液芮宄?,我在他身邊的日子不會太久??墒牵碧K美說到這,深吸了一口氣:“我們都沒有想到,我懷孕了?!?/br> “我很忐忑,談毅那么貪玩,應(yīng)該是不喜歡孩子的。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我怕他不許我生下這個孩子。后來,四個月,瞞不住了?!?/br> “我沒有想到,談毅竟然很高興。他送了我一套房子,還雇了兩個人照顧我。那段時間他花了很多時間陪我,每天都問我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我知道,他這樣做并不是因?yàn)橛卸嘞矚g我,而是因?yàn)樗诖@個孩子的出生。” 沉浸在回憶里的蘇美看著談岳,深吸了一口氣:“有一次,談毅對我說,等孩子生下來,他會把我們母子都帶回家,給他的爸爸看看,成家立業(yè),他總算做到了一條。他說,‘小美,別擔(dān)心,我爸不喜歡我,可他會喜歡我們的孩子的。’” 蘇美的眼睛亮晶晶的,有著與她年紀(jì)不符的天真。她帶著點(diǎn)期盼的樣子看著談岳,蔣繹突然有點(diǎn)明白,當(dāng)年談毅那么多情人,為什么偏偏她能脫穎而出了。 “好了,說重點(diǎn)吧。那些亂七八糟的往事我不想聽?!闭勗来驍嗔怂?/br> 蔣繹卻聽出談岳的聲音有點(diǎn)沙啞,他猜老爺子現(xiàn)在巴不得多聽聽那些關(guān)于他的長子的他不知道的事,卻怕被人煽情過度影響了判斷力。 談岳老了,卻依然足夠冷靜理智。 蘇美順從地繼續(xù)說道:“后來他跟朋友出去玩,意外去世了。我生下正正,一直把他帶大。說實(shí)話,這不太容易,正正先天有些不足,身體不好。我的錢不多,可好在沒有讓他吃太多苦??涩F(xiàn)在不行了,我生病了,恐怕時日無多。我不希望我死了以后沒有人照顧他;他明明還有親人的。” 清理之中,漏洞也不是沒有,但是基本符合事實(shí)的可能性比較大。最終能夠一錘定音的證據(jù)就那一種,談衡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好的,我明白了。今天時間太晚了,我會讓人安排你們母子的住處,明天我?guī)メt(yī)院,跟我做個親緣關(guān)系的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