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山_分節(jié)閱讀_23
轉(zhuǎn)眼就到了十一月,檢查小組帶來的風浪也漸漸平息下來,期間陳序來找過他一次,表示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杜昱明白陳序肯定不可能一直住在酒店,也沒問他要去哪里,這個人就這樣從杜昱的世界中消失了,輕輕一抹就連痕跡都不剩。 趁著客人少,客房部決定辦個比賽,所有保潔都需要參加,核心就是比做標,以速度和質(zhì)量為評分關(guān)鍵,經(jīng)理本人親自擔任裁判。 聽到這個消息,大部分保潔的想法只有一個——無聊。不過既然是強制性活動,不想?yún)⒓右仓荒軈⒓?,只不過實在是擠不出什么熱情來。 杜昱乍一聽也覺得這個比賽沒什么意思,但又想到自己還處在“觀察期”,既然是經(jīng)理本人的想法,他也不敢小窺了,比賽的時候格外認真,超水平發(fā)揮,毫無懸念的拿了個第一,從經(jīng)理手中接過了個紙質(zhì)的獎狀——就是打印店約莫一塊人民幣一張,顏色很浮夸的那種。 上書四個大字——“卓越保潔”。 除此之外,還有經(jīng)理一番很官腔的講話——小杜確實是個優(yōu)秀的員工,平時非常認真,可以說是目標我手下最卓越的保潔了,這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我們客房部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員工,希望大家多多向他學習…… 大家一邊鼓掌一邊忍笑得很辛苦,杜昱一頭黑線,有些懷疑人生。 回到宿舍,杜昱的室友無情地送上新的一波嘲諷,還將該獎狀貼在了宿舍內(nèi)醒目的位置,幾天之后,杜昱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認識“卓越”這個詞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自此以后,“卓越保潔”這個稱號算是傳開了,就算是食堂的大師傅都要叫上一聲——卓越保潔今天還是吃冬瓜嗎? 杜昱表示并不想要這樣的關(guān)注,就在杜昱忍無可忍的時候,峰回路轉(zhuǎn),經(jīng)理宣布,要從保潔內(nèi)提拔一名新的督導(dǎo),以便更好地為客人們提供服務(wù)。 雖然大部分人都做得漫不經(jīng)心,但是督導(dǎo)這個位置還是很想爭取一下的,畢竟工資能多一些。 接著經(jīng)理召開了個短會,公布了些評選要求——一定需要是很卓越的保潔,工作認真負責,對督導(dǎo)崗位有一定的了解,另外入職少于半年的免談。 然后請大家積極提名。 大家多卓越兩字已經(jīng)形成了反射性印象,一下子就想到了杜昱……好像明白了什么。 看破不說破,既然上司有這樣的要求,大家也就積極配合,就算是平時跟杜昱不對付的都提了杜昱的名。 當杜昱收獲了大半提名之后,王督站了起來,“小杜倒是個好小伙,不過……履歷好像不太夠?以往的督導(dǎo)都是入職幾年的,李督可是在客房部做了八年才提拔的督導(dǎo)?!?/br> 李督是另一位督導(dǎo),自十六歲開始就在酒店打工,一直到前幾年才提拔上去。 “但客房部也沒有規(guī)定必須做滿幾年才能提督導(dǎo)。”經(jīng)理回道,語氣重了點。 經(jīng)理與王督之前因為雜事太多短暫的休戰(zhàn)過一段時間,最近有些死灰復(fù)燃的趨勢。 王督態(tài)度堅決,一點就炸,連方言都跑了出來,“保潔的業(yè)務(wù)都還沒有摸熟,就想做督導(dǎo),不可能,你這樣隨便亂來日后保潔部就沒個規(guī)矩了!” 兩人又爭執(zhí)幾句,下面的員工眼觀鼻鼻觀心,近距離的置身事外。杜昱眼睛還看著他們,但心里還是反復(fù)問著自己——刻意瞞下自己的污點坐上這個位置到底可不可以。 雖然做過牢,但杜昱始終覺得自己行的端正,起碼沒有昧過自己的良心,消極地阻止著自己徹底墮落。在獄中的時候養(yǎng)成了不與別人近親的習慣,出獄后也不肯跟著十三哥去干所謂“來錢快”的路子。他不覺得自己很偉大,但是起碼沒有低到塵埃里。 只是如果這次不作為,好像自己就會從另一種意義上墮落。 但是,自己這一點堅持究竟有什么意思。 發(fā)生過的事無可消減,自己就是背著個“罪犯”的牌子,明顯的不同于別人,既然已經(jīng)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怎么融也融不進去,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的不過是給自己找罪受罷了。 這個問題一直想到經(jīng)理與王督爭執(zhí)結(jié)束,各自離去都沒有想出個頭緒。 第16章 第章 上面的爭論還沒出個結(jié)果,杜昱依然過著他按點上下班的保潔生活。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別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杜昱習慣性的無視。 收好工具,準備回工具間放東西,碰上個新來不久的保潔,見到杜昱愣了愣,“你怎么還在客房部?” 杜昱:“???” “不是吧,你還不知道?你要被調(diào)到PA去了。” 對方扔下一句話匆匆走了,留下杜昱在原地呆了許久。 在客房部做保潔跟在PA做保潔,對杜昱而言差別不大,但是身為當事人的自己怎么一點都沒有聽說過。 晚上回到宿舍,室友難得沒有出去浪,正窩在床上看視頻,見到杜昱進來生生止住笑,關(guān)了視頻,竭力做出一副與君同憂的樣子。 杜昱一邊換衣服一邊問:“你知道了?” “是啊,別難過,督導(dǎo)什么的都是浮云,你這么優(yōu)秀,在PA照樣會凸出的?!?/br> “難過倒是不至于,”杜昱說,“就是有些納悶,就算不讓我做督導(dǎo),也不至于因此就要把我調(diào)走?!?/br> 室友一把大腿,“這我知道,是王督,她非說你跟總公司的檢查小組說過自己是PA的員工,要是繼續(xù)留在客房部會有隱患——當然我是一點都沒看出隱患在哪,上面的人估計也覺得牽強,不過是給她一個面子,直接讓人事給你調(diào)的,都沒經(jīng)過經(jīng)理?!?/br> 杜昱收好衣服,問了句,“那我這制服要還回去不?” 客房部的制服跟PA的制服,樣式是一樣的,不過顏色不同。 室友被杜昱這態(tài)度搞得有些發(fā)憷,“你可別多想,實在忍不了就換份工,在哪兒不是賣力氣,犯不著吃別人的氣?!?/br> “沒,我還好?!倍抨艣Q定明天將制服洗洗再還回去,努力地想到一個最近學過的詞,“就是覺得這個cao作有點sao?!?/br> 室友默了默,然后笑出聲來,“你還有心情逗比,佩服佩服……” 杜昱也覺得挺佩服自己的。 “不過現(xiàn)在這社會都是這樣,有實力不如有關(guān)系?!笔矣颜f。 社會是不是如此杜昱不知道,他看得太少,懂的太少,想不出深刻的道理。 然后他就想到了陳序,不知道他是屬于有能力的還是有關(guān)系的。 “哎,你知道生物嗎?”杜昱問。 “當然知道,雖然我沒有上過高中,但是很出名的,”室友雙手握拳曲折舉起,做了個彰顯二頭肌的動作,“是這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