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銳昀捏了捏自己手上抽到一半的煙，朝方唯晃了下。

    “要試試嗎？”他問。

    此情此景太具誘惑力。

    方唯迷了心智，竟真的伸手去接。周銳昀抽了一半的煙，煙嘴還濕潤著，方唯死死盯著，緩緩送進(jìn)了自己嘴里。

    這感覺太奇妙了。他咬著煙，稚嫩的吸了一口，煙草味很嗆，嗆進(jìn)喉嚨里，立刻咳嗽起來。他一邊咳，一邊又覺得嘴里是甜。縱使嗆人心肺，可心癮犯了般，竟不想吐出那半截?zé)煛?/br>
    第6章

    ““怎么？不習(xí)慣？”周銳昀先發(fā)話了。

    方唯趕緊吐出嘴里的煙，咳了幾聲：“有點嗆?！?/br>
    “矜貴的少爺?！敝茕J昀輕聲說了句。

    聲音太小，方唯沒聽清，止住咳嗽，眼尾泛紅，問：“你說什么？”

    周銳昀沒重復(fù)一遍，只伸手，說：“給我?！?/br>
    他是想要回?zé)煛７轿樲Z地全紅了，他盯著煙嘴上的齒印和濕潤，頭腦一熱，直接把煙按滅進(jìn)了桌上的簡陋煙灰缸里。

    “我抽過，不干凈了……”方唯低聲說。

    周銳昀收回手，好整以暇的望著他。

    方唯又說：“你要抽煙的話，我現(xiàn)在去幫你買一包吧？”

    他說著四處逡巡，想找個商店。這時服務(wù)員來上菜，桌上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煙灰缸被拿走，半截扭曲的廢煙卻翻滾著掉到了地上。

    服務(wù)員走了，周銳昀說：“不用了，也不是很想抽。”

    可接下來在吃飯間，方唯細(xì)心觀察過，周銳昀吃的不多，食指和中指不時相蹭，應(yīng)當(dāng)是煙癮犯了。

    地上的煙頭還在那兒躺著，方唯低頭去看，他有些懊喪，心想干嘛要接過這半根煙，攪得人沒過完煙癮。

    周銳昀在跟他說話，問烤魚合不合口味。

    方唯應(yīng)聲，收回眼神，回答道：“挺好吃的，就是有點咸?！?/br>
    吃飯時他們沒說什么，周圍都是高談闊論，唯獨他倆這桌安靜異常。時不時周銳昀會提兩句關(guān)于改裝車的事，方唯絞盡腦汁的瞎想了幾個問題。

    方唯是有點怕的，他怕自己說錯話，惹得周銳昀不開心。對方的態(tài)度捉摸不透，他只敢一寸寸移近，生怕驚擾對方。

    就像高中時，他從國外病愈回來，卻沒再學(xué)校里看見周銳昀，一別多年。

    也像前幾天，他去速町修車廠找人，卻發(fā)現(xiàn)人去樓空，一別幾天，卻擔(dān)心再也尋不見。

    周銳昀是不安定、不安分的，隨時會消失不見。這讓方唯惴惴不安。

    吃完飯周銳昀去付錢，方唯坐在原地等他。地上的煙頭被周銳昀站起來時踩了一腳，完全變了形，不復(fù)那份兩人共同放進(jìn)嘴里的旖旎曖昧。

    “走吧?！敝茕J昀付完錢回來。

    “哦，好?！狈轿ㄊ帐皷|西跟著站起來，往外走。

    夜市熱鬧，各色攤位琳瑯滿目，看的人眼花繚亂。周銳昀走在前面，方唯跟著在擁擠人群里穿梭，走了一刻鐘，終于出了長街。

    方唯回頭去看，燈光閃爍、人潮人海。他想起來高中時，他去周銳昀家里吃燒烤，混熟以后還會給對方帶課堂筆記和試卷。周銳昀學(xué)習(xí)雖好，卻在個差班，進(jìn)度自然和方唯所在的特色班不一樣。他有時便會帶上自己的筆記和新一周的?？荚嚲斫o對方。周母看在眼里，越發(fā)喜歡他，便讓周銳昀帶他去周圍玩玩兒。

    攤位看多了大同小異，可方唯是第一次全方位的逛夜市，新奇的不行，走走停停，幾次和周銳昀走散了。實在沒法子了，方唯就抓著周銳昀的衣袖。那時候是個冬天，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指凍得通紅。

    他倆四處逛著，忽然走在前面半步的周銳昀停了腳步，進(jìn)了家店，買了副手套。

    方唯在后頭瞧見，笑了，那是副卡通手套，特別可愛，可實在想象不出周銳昀會戴這樣的東西。

    “你戴嗎？還是給你mama買的？”方唯問。

    周銳昀付了錢，扯掉標(biāo)簽，卻塞給他。眉眼依然冷淡，像被霜雪浸染過，可說的話卻讓方唯如被火燒。

    他說：“給你買的?！?/br>
    方唯受寵若驚，周銳昀不愛搭理他，自己整天一頭熱的跟人套近乎，可也算不上朋友。然而現(xiàn)在周銳昀卻能細(xì)心發(fā)現(xiàn)他被凍紅的手指，為他買雙手套。

    手套戴了很多年，出國時也帶著，可惜在國外搬家時丟了。因此失落了許久。

    畢竟那是過去幾年里，他和周銳昀唯一的連接點。

    “小心車?！狈轿ㄉ袼蓟氐搅诉^去的那個冬天，還沉浸其中，身旁卻有人大力扯了他一下。

    一輛車從他左側(cè)急速馳過。

    方唯后知后覺的回過神來，心臟急劇跳了幾下。抬頭說謝謝，卻發(fā)現(xiàn)自己離周銳昀如此之近。近到他能看見周銳昀晚上新長出來的青澀胡渣。

    蹭上去應(yīng)該會有些癢——他胡思亂想了幾秒。

    周銳昀放開他的胳膊，說：“走路要專心點。”

    體溫分離，方唯站直了。差點被車撞后才平復(fù)下來的心跳又跳動了起來，且更聲勢浩大。

    手套、發(fā)現(xiàn)對方不見后的失落和心慌、現(xiàn)在的心跳，種種跡象似乎都?xì)w于一個點——他喜歡周銳昀。

    過去喜歡，現(xiàn)在也是。

    方唯一下子精神起來，眼睛發(fā)亮。周銳昀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只說：“挺晚了，回去吧。你開車來的嗎？”

    方唯說：“打車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