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唯梗著脖子：“是你讓我滾的?！?/br>
    “那天工作遇到點不順心的事，心情不好?！敝茕J昀盯著他，掏出了根煙，“我不是有意要沖你發(fā)脾氣?！?/br>
    方唯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低聲下氣”的道歉，一時有些怔忪，很快又武裝起來，回道：“不管有意無意，你都說了那種話，這是事實?！?/br>
    周銳昀靜默了片刻，開口卻是：“你不要鬧了行嗎？”

    明明上一秒還在辯解式的道歉，說自己不是有意，可現(xiàn)在卻又不耐煩地要他別鬧。

    方唯委屈起來：“怎么是我鬧了？是你先對我那樣的，你一句不是有意的就要我原諒……”

    剩余的話被吞進了嗓子里。因為周銳昀忽然抱住了他。

    方唯反應過來后立刻掙扎，踢踹推搡齊上陣，恨不得全把性子使出來，可周銳昀紋絲不動，語氣卻罕見地低落：“我很累，方唯?！?/br>
    短短五個字，不是道歉、不是服軟、不是誘哄，而且一句抱怨，可卻讓方唯心口驀地發(fā)軟，手腳推拒的動作逐漸使不上力。

    任由著人抱了許久，方唯才開口：“……你喝酒了？”

    “嗯?！敝茕J昀的臉埋在他頸邊，guntang的呼吸全灑在皮膚上，陣陣灼熱。

    方唯咬了下嘴唇，輕輕推他，低聲道：“喝了酒就早點回去休息吧?！?/br>
    他在趕人，周銳昀不為所動，反而說：“回哪去？”

    “你自己家?！狈轿ㄟ€沒完全心軟，盡力硬邦邦道。

    誰知周銳昀下一句話就讓他再也無力招架：“我父母在辦離婚?！?/br>
    到底還是讓他進來了。方唯摳著沙發(fā)的拐角，有些喪氣。比起痛哭流涕的道歉或是掏心掏肺的情話，對方露出軟弱的一面好像更能令自己潰不成軍。

    他現(xiàn)在需要我。

    “叔叔阿姨為什么要離婚？”方唯輕聲詢問。

    “不知道，積怨已久吧?！?/br>
    直接原因倒是明了，因為周父跑去賭錢，輸了好幾萬，周母跟他大吵一架，吵著吵著就要離婚。但財產(chǎn)分割意見達不成一致，兩人合計合計，竟要走訴訟渠道。

    “那現(xiàn)在還沒離？”

    “在等通知，說要先調解?！?/br>
    “那會離……”方唯也不知要怎么問。

    周銳昀看出他想問什么，搖搖頭：“一般來講第一次上訴離婚不會判離?！?/br>
    “那就好?！狈轿ㄐ姆帕艘话?。

    話題進行至此，忽而沉默下來?？蛷d掛了個壁鐘，滴滴答答有條不紊地走著，成了屋子里唯一的聲響。

    “喝水嗎？”方唯站了起來，“我去倒杯水?！?/br>
    杯子放到面前，周銳昀用拇指摩挲著杯壁，“消氣了嗎？”

    方唯嘴硬：“還有點?！?/br>
    “不是故意沖你發(fā)火的，當時工作上出了點事……”

    “什么事？”方唯接道。

    “你不懂。”

    “假如我能幫上忙呢？”

    “要找你家長給我?guī)兔Γ俊敝茕J昀虛虛的刺了一句。

    方唯沒察覺到：“如果你需要的話?！?/br>
    周銳昀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不說這些了，坐?！彼牧伺淖约号赃叺奈恢谩?/br>
    方唯想了想，不打算坐他旁邊，要走向單人沙發(fā)，卻被人一把扣住手腕，倒在了他身上。

    周銳昀把人拽到了自己腿上坐著，虛虛圈著他，聲音平緩：“脾氣還沒消啊?！?/br>
    方唯受不了他這樣講話，總教人不自覺就心軟，于是不情不愿地別扭道：“沒有下次了?！?/br>
    周銳昀笑了下，又很快斂去。他盯著桌上那杯溫熱的水。只消晃一晃手，水波就會跟著輕輕蕩漾；而一停手，水面又會緩緩歸于平靜。

    能把控的感覺向來不壞。

    “你倒是好哄?！庇谑撬幻鞑话椎卣f了這么一句。

    方唯瞪視：“你這么說的話，我就要繼續(xù)鬧了?！?/br>
    周銳昀盯著他笑，那氛圍驟然變得曖昧，方唯黑白分明的眼睛飄忽了一下。周銳昀的唇已經(jīng)貼上來了，他下意識張開口，把對方迎了進來。

    “叮鈴——叮鈴——”門鈴打斷了親吻。

    方唯嚇了一跳，猛地推開周銳昀，后者后背撞到沙發(fā)上。方唯沒來得及道歉，先走去玄關。

    ——這個點會來他這兒的，只可能是家人或者關系親密的朋友。

    “是我姐來了?！狈轿ㄅ芑貋?，“你……”

    周銳昀善解人意：“我去陽臺?！?/br>
    “不用?！狈轿ㄚs緊說，“沒事的，不用躲，就當是朋友。”

    聽了人家工作不順、父母要離婚這些事后，方唯要是再把人趕去陽臺躲起來，那也未免太殘忍了。

    周銳昀確認了一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