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潭蹲下來給他把東西拿出來，從里面看見了洗漱用品和防曬霜面霜什么的，他才好像漸漸確定了白陸確實要留下來了。

    他慢慢把拿防曬拿出來，猶豫了一下：“……其實你不用過來，說真的，打個電話給我就行了，網(wǎng)上對我的輿論其實也沒那么可怕，畢竟在別人看來，我還挺可憐的?！?/br>
    “是嘛?！卑钻懓阉稚系姆罆袼昧诉^來，“那你別哭啊?！?/br>
    “我沒哭?。　敝苤睹?。

    “干了不等于沒有淚痕啊寶貝?！卑钻懣粗?，“你也就為你前十九年的親情哭一哭吧，哭完就把你那個家忘了吧。”

    周之潭沒有出聲地看著白陸，白陸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那個自稱是你爸的微博小號發(fā)的聲明你應該看了吧。”

    “嗯?！敝苤饵c頭。

    “條理清晰邏輯嚴謹，仿佛生怕我不知道這是公關代寫的?！卑钻懓咽謾C圖片點開，“你爸不是收了人錢，就是本來也不想今后再和你糾纏，他說那句‘放過我吧’，也可能只是想讓自己的良心過得去而已。”

    白陸走到窗前點了根煙：“當然以上就是我的猜測而已，不過我也不想去追究這種事情了，總之你……真的不必去在意了。你爸是恨你媽，為什么要把這罪全部讓你來受，你15歲以后誰管過你啊。”

    周之潭坐到床沿，摸了一下頭發(fā)：“你啊?！?/br>
    “我可沒管過你。”白陸笑笑，“你看你現(xiàn)在掙的錢不都還被我扣著么，說了要還的?！?/br>
    “那是我樂意?！敝苤犊粗?。

    白陸打開手機軟件，也看了眼周之潭：“我晚飯沒吃，飛機餐食跟豬食似得，我點個外賣，要不要給你叫一份？”

    “……好。”周之潭點點頭，站到床邊和他一起站著，手勾著拉拉他的手，“你真不走了啊?！?/br>
    “嗯?！卑钻懭嗡?，另一只手把最后一口抽完轉身摁到煙灰缸里，“吃什么？劇組餐也跟豬食似得吧，不如我?guī)愫屯趿餍癜灿±衔核麄兂鋈コ?。?/br>
    周之潭眼前一亮：“烤鴨，我想吃烤鴨?！?/br>
    “烤全牛都行，去叫他們?！?/br>
    王流旭和安印看見白陸的時候，雖然滿臉興奮，但總是興奮中透著一絲——早知結局的淡然。

    白陸希望這是個錯覺。

    當然和這兩人說請他們吃烤鴨的時候，他們就把那絲淡然也給抹去了。

    北京的郊區(qū)哪里有烤鴨，出門能遇見個燒烤攤就謝天謝地了，王流旭這會也餓，邊走邊和白陸道：“魏老師說人老了要睡覺不肯折騰，不過白總監(jiān)，我覺得你們這種固有思想是不對的，說北京就吃特產(chǎn)烤鴨，說上海就小籠包，說重慶就火鍋，你們得深度發(fā)掘一點當?shù)匦〕园?，比如你看，東北燒烤！”

    白陸看了他一眼：“全國各地哪里沒有燒烤吃，加了東北兩個字就當?shù)靥禺a(chǎn)了？這附近上班的沒有一個早下班，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烤鴨店了?！?/br>
    走了兩步，果然看見遙遠的地方有個紅燈閃爍的招牌，王流旭瞇眼看著：“還真有！”

    這邊周遭基本都是影視基地，劇組，還有一些有的沒的高新產(chǎn)業(yè)辦公區(qū)，游戲設計工作室，這個點了，這條看上去像夜宵一條街的地方分外熱鬧。

    他們走進了這家外表就看起來油滋滋的店，里面大約也就五張桌子，但一進門，就聞到了撲鼻而來的香氣。

    “真香啊?！蓖趿餍癖嫩Q到桌邊坐下，老板是個禿頂?shù)睦项^，看見王流旭一屁股坐下來，忽然：“哎哎哎~”了幾聲。

    “？”王流旭嚇得差點蹦起來，以為椅子上有釘子。

    “小伙子，你知道這椅子誰坐的么？”老板手上攥著菜單，一手插著腰，一臉高深莫測。

    王流旭雖然有點怵，但他沾著椅子了就沒打算起來：“誰？市長？”旁邊三個人倒是坐下來，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這是明星坐過的椅子！”老板道，“你的屁股就坐在徐以青坐過的椅子上！”

    王流旭一臉震驚的表情頓時變了，他挪了挪屁股，感覺周遭的人都在憋笑，老板毫無察覺，把手中的菜單拿出來放到王流旭面前：“既然坐了徐以青的椅子，不如點個徐以青套餐！188一份，四個人吃管夠了！”

    “在這等你呢?！卑钻懡舆^菜單，真的在上面看見了徐以青套餐。

    他覺得好笑，拿起手機拍了一張，老板還在旁邊道：“您別看我這店小，來的明星那可不少，自從徐以青來過了，他粉絲早上那是一波一波地來。”

    王流旭抬起眼看老板：“徐天王哪一年來的?。俊?/br>
    “三年前了吧！”老板得意洋洋道，“現(xiàn)在這邊影視基地拍的片子少，都好少看見明星了?！?/br>
    “哦……”白陸點點頭，忽然把菜單合上了，“那老板，不如你免我們一只烤鴨錢，我跟你保證，明天來這里一波波的粉絲不比徐以青的少?！?/br>
    “那不行?！崩习鍑K了一聲，“你們吃不吃啊。”

    “徐以青套餐，外加一瓶豆奶。”白陸把菜單抵回給老板。

    老板去后廚了，他們幾人在店里看，果然在一個柜臺的顯眼位置看見了徐以青和老板的合照，三年前，徐以青已經(jīng)出事了，但這老板估計平時不太愛看八卦，還是會叫徐以青一聲天王。

    周之潭看著那張合照，忽然意識到，自己如果有一天有徐以青這樣的全民知名度，真的不知道該爬多久。

    白陸曾經(jīng)和他說過，徐以青的跌落和星閣的跌落，他們也是之后才意識到，并非是因為這么一件事，或者幾件事。

    就像新陳代謝一樣，沒有人會永遠紅，到了某個節(jié)點，他必然會被新的審美潮流和其他各種因素淘汰。

    收回了思緒，王流旭和白陸正在倒苦水，恨不得把這幾天亂七八糟的事情全跟白陸說了，順便還要打聽一下到底是誰那么不要臉地在針對周之潭。

    “我不知道?！卑钻懞戎?，“我不比你想知道么？”

    “會不會是顧……”安印咳了一聲，“算了，我這么沒證據(jù)懷疑人家不好?！?/br>
    “出來吃飯的說點別的吧?！敝苤栋咽謾C放在桌上，身后靠著后背，這會空調(diào)吹著還覺得挺舒服。

    老板從廚房忙進忙出好幾趟了，這會跑來剛要開口，王流旭拿手一擋：“老板別說話，你要說什么我們都明白，我們鴨架做湯?！?/br>
    老板一聽把手往桌上一拍：“誰問你這個了！我要問你們要看我推車出來給你們表演片皮還是在廚房片好給你們端上?！?/br>
    “片好就行了?！?/br>
    老板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滿意：“真的？我技術可好了，我還會?；ā?/br>
    “收起您的表演欲?！蓖趿餍裼檬肿隽藗€請的姿勢，“明天我們幾個還要拍……上班，麻煩您快點，吃完回去睡覺了。”

    老板這會出來的時候總算端著蒸籠和片好了的鴨，一塊塊連皮帶rou，看得就頗有食欲。荷葉餅的香氣襲來，旁邊還有京蔥甜醬，老板給他們排好后，忽然說：“門口那是你們朋友么？你們進來不久就蹲著附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