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命_分節(jié)閱讀_54
張燈的腳剛踏出門,就感覺到有一股涼意從鞋底往上爬來。 “別后退,往前走!”周悠在后方說道,“你覺得冷是因為你有陽氣在身,有我在你不要怕會被凍死,往前走,我們需要找到她才行?!?/br> 她說完后,往張燈手里塞了一樣東西。是趙弈尋的吊墜,此刻在黑暗中發(fā)出了淡淡的光澤。 “雖然直接碰不太好……但是總比找不到人來得劃算。這塊吊墜開過光有靈性,能尋到主人?!睆垷裟弥鯄?,內(nèi)心只覺得不可思議,下意識地抬腳往前走去。 很黑,路上非常黑??傆X得眼前總飄散著迷霧,但目光一聚焦,黑暗就跑開了。 幾步之外的周悠身影就已經(jīng)模糊,來時的屋子早已不見。張燈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手里的吊墜和身上的繩子。 漸漸地,張燈感覺出了不對勁,他轉(zhuǎn)頭問走在他身后兩米遠的周悠:“這里,這里不是下頭吧?” 不遠處,身形模糊的周悠輕輕笑了,聲音聽起來有些瘆人。 “沒錯。我們現(xiàn)在走在現(xiàn)實和冥界交叉的空間中。用西方的說法就是,我們正行走在地獄邊境中。而這里存在著兩界的生物,有生魂也有死鬼,同時混雜著俗世凡塵的七情六欲和冥界地府的枉死不甘,所以你看到的黑氣會這么濃,大抵都是不清明的思想?!?/br> “那這個地方,和現(xiàn)實會有雷同之處嗎?”張燈渾身泛寒,強打精神往前走。 “有。你拿著她的吊墜,你就會往她所在的地方走,當然也會看到她看見的東西。很快我們就會進入她所在的區(qū)域了?!?/br> 這之后,兩人便未再多言語,而是頂著黑霧往前走。 張燈手上的手表指針亂轉(zhuǎn),好像有看不清手在胡亂撥撩指針。張燈覺得過去了很久時間,這才走到了一扇大門前。 “這里是……高中?”張燈認了出來,這是濱海市一所有名的雙語高中。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沒有,黑霧在建筑樓之間流動,使整座高中都被環(huán)繞在死氣之中。 “你得進去找她?!敝苡七€沒走到校門口,拎著繩子在不遠處說。 “我?我們一起嗎?”張燈隱隱約約覺得不太對勁,于是回身沿著繩子去找周悠??墒撬邘撞?,周悠就往后退幾步,反而離校門口越來越遠了。 張燈看著遠處模糊不清的周悠,覺得非常不對勁,于是提一口氣,拉住了繩子開始狠拽。 說來奇怪,繩子那頭出奇地輕巧,張燈輕輕松松就將繩子拉過來了??傻人麑⒗K子拉到跟前,卻只覺得整個人都涼透了。 繩子那頭,掛著一個畫著眉眼,用布條粘成長發(fā)的紙人。 紙人身上花花綠綠的,一看就知道是燒給死人的東西。 張燈嚇得立刻松手,拔腿就往校門口跑,那紙人在繩子的另一頭竟然巍巍顫顫地站了起來,也跟著張燈往門口走,一邊走,還一邊用周悠的語氣說話:“你別害怕,一會兒我會帶你出去的……” “出去你個大頭鬼啊?。?!”張燈三兩下就竄上了大鐵門,坐在頂上哭喊,“周悠我要是再叫你老板我就減十年陽壽?。?!” 紙人這時已經(jīng)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門下,扒著鐵門說:“別瞎說。你的壽命還長著呢。這樣,回去之后我給你加薪怎么樣?” “我不干了啦!” “五十?一百?” “罷工!” “兩百?三百?四百不能再多了、” “五百!”張燈的嗓音還在顫抖,“格老子的以為我好糊弄?要是你回頭敢食言,我就把你給告到工商局去!!” “好好好,都好說的。你趕緊下去吧,我們速戰(zhàn)速決,回去就給你結第一個月的工資?!?/br> 張燈看著站在鐵門下,鼻子眼睛都畫歪了的紙人,哭笑不得,翻進了門去。 可這一翻,張燈卻覺得眼前陡然亮堂,雙目一花,竟是失去了重心。 他往下方跌去,直覺四處有溫暖明亮的光芒,像是跌入了一個夢境中。不過多久,他就跌落到了一堆櫻花花瓣上。 是真的櫻花花瓣,張燈從櫻花堆起身,拍掉了頭上的花瓣。 這里是春天,完全感覺不到寒冷的春天。張燈四處張望,發(fā)現(xiàn)他正墜在長滿櫻花樹的教學樓一側(cè),這些櫻花花瓣都是掃來的,堆成了一堆。 學校內(nèi)櫻花樹不少,完全形成了一片櫻花林。張燈從沒見過這么多連綿的粉色海洋,不由得看呆了。 過了一會兒,他這才往教學樓走去。之前看資料的之后,他記得趙奕尋高中一年級是在三班,高二高三都是在十四班。 她應該是在這片幻境中了,只要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夢境,將她帶出去就好。尋了兩棟樓,終于在高二十四班里找到了趙奕尋。 她剪著齊劉海,把頭發(fā)老老實實扎成了小馬尾,身上披著學校的運動外套,看起來不超過十八歲,比躺在床上的她看起來要年輕地多。 張燈站在門口,剛想出聲叫她,但卻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坐在她前面的男生正偷偷給她傳紙條,她拿起來看了兩眼,忍不住“噗嗤”一笑,接著便寫了兩三個字,扔回了前座。 兩人一來一往,時間像是從沙漏里不知不覺掉光了,一節(jié)課迅速結束。 張燈站在門口,被下課鈴聲驚醒了,正想開口叫趙奕尋,上課鈴聲卻迅速響了起來。 下課才剛十多秒,這就已經(jīng)上課了。張燈覺得不可置信,但又默默接受了這一荒唐的設定?;镁持校匀皇鞘裁炊加锌赡馨l(fā)生的。 三兩次想叫趙奕尋未果,他便想往教室內(nèi)走,決定強行拉她出去。但門口仿佛有一堵透明的墻壁,把他阻隔在了教室之外。 “周悠?你聽得見嗎?”他拉了拉隱沒在空氣中的繩子,詢問道。 對方只是拉拉繩子,并沒有回答??磥磉@么遠的距離,她也沒有神通能將信息傳達回來。張燈嘆了口氣,只好放棄尋求幫助,回頭過來等待機會去接近趙奕尋??蓛扇艘恢痹谏险n,下課的時候也幾乎不出來,張燈沒有近身的機會。 他便倚著門框,繼續(xù)看兩個人的互動。 趙奕尋叫男生“蘇文”,兩人除了傳紙條之外,還喜歡在下課的時候互相拍頭?;镁硟?nèi)的時間是混亂的,一會兒就下課了,一會兒就上課了,一會兒又出去跑cao了,一會兒午飯也吃完了。 張燈看著蘇文給趙奕尋送零食,還送早飯,趙奕尋便不好意思地回送他其他食物。似乎是過了很久,兩人也越發(fā)自然和親近了,交流時都帶有心照不宣的喜愛。 某一次下課后,有個小男生把趙奕尋攔了下來,遞給她了一封情書,然后便跑走了。蘇文等男生一走,就立馬將趙奕尋手里的情書拿走,并當著她的面撕掉了。 張燈站在遠處無法近身,忽然懷念起了自己的高中時代。 那個時候追他的女孩也是會這么做的,只是到最后兩個人也沒有在一起。眼看著其他人上演狗血青春戲碼,他竟然覺得可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