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練
晚上下班后,他在微信上跟仇蕎交代又要換工作了。之前的項目完了后,最近閑了點兒,想找仇蕎出來吃飯。她以為他被老板解雇了,但想著現(xiàn)在不是在他爸爸的公司么?發(fā)了個「?」的表情,黃睿博草草發(fā)了一兩句說了一下,說詳情一會兒吃飯說。 倆人在飯桌前等菜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他說了下工作的事,大致聽了個明白后,她也沒什么興趣,只嘟嚷著在總部上班比現(xiàn)在更忙嗎?那不是完全沒時間見面。他也不曉得,但看她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就說會找時間陪她的。她的工作不是很忙,又不是天天有展覽,除了辦展的時候趕,也就那么幾天,其余的日子都挺閑,寫寫計劃找客戶。在工作上她沒有多大野心,也不覺得這位置的晉升空間能有多少,說白了混吃等死,目前也沒什么目標(biāo),明白黃睿博能進(jìn)大公司是好事兒,可更想要他陪著。于她而言工作只是為了有錢,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兒。也沒啥不滿的,只是覺得生活無趣。 上了一個小菜,二人玩著手機(jī)也不說話,似乎是因為剛才有些不愉快。仇蕎就刷刷微博,但黃睿博正在商討明天工作,她看到一個旅行博主發(fā)的土耳其旅游經(jīng)歷,眼前一亮,把手機(jī)遞到他跟前給他看。大學(xué)時她就有提過想去土耳其坐熱氣球,他們本來想著畢業(yè)去的,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先找到工作,最后她和同學(xué)去日本玩兒了。他翻了翻博主發(fā)的照片,確實風(fēng)景宜人,五顏六色的熱氣球滿天飛舞,俯瞰群峰,想必很壯觀。見她滿臉期待,他說等年底或明年放假,帶她去土耳其玩兒。她聽到后還挺高興的,接著剩下的菜也接連上來了,氣氛總算緩和了一些,仇蕎主動同他說起話。 十一月中,黃睿博進(jìn)了總部十多天,從第一天黃忠亮領(lǐng)他進(jìn)去,向董事們一一介紹,眾老爺子皆冷眼相待,冷吭一聲就散會了。黃忠亮也在總部,他是老板嘛,但一般甚少露面,偶爾才會回來開會,平日都在談大生意,和大佬們聚會,拉攏關(guān)系。他自個兒一個人,可謂孤軍作戰(zhàn),一開始就被發(fā)落在格子間的角落,只做些打印,泡咖啡的活兒,反倒清閑了,有多些時間和仇蕎吃飯,逛街。他目前心里也沒譜兒,不是說為了股份或錢,其實爸爸給他卡,錢,他是不愁生活的,本人更沒啥大志。他只是不想被人看扁,初叁時的記憶到現(xiàn)在仍是歷歷在目,挺痛苦的,把他打撃過一次,可不會再有第二回了。懷著這樣的決心,使他愿意進(jìn)總部受冷眼。 剛來的幾天,有個別相對年輕的女同事好奇他的身份背景,加上他的外形,搭話問他和老板都是姓黃,是不是……黃睿博不大想回答這些問題,只說:「你猜?!贡戕D(zhuǎn)身去復(fù)印。箇中的實情只有董事們和個別人知道,他也不覺得是什么光彩或值得炫耀的事兒,也沒特意怎么的。到第二個星期,才開始讓他進(jìn)會議室,也就倒茶水分發(fā)文件,他只能沉下心等。有一天,銷售部的主管出差歸來,氣沖沖地上頂樓,欲找黃忠亮對質(zhì)。此時黃睿博正在復(fù)印文件,黃志廷找不到黃忠亮談話,直奔向黃睿博。有多少年沒見他呢?黃睿博在看到他的第一下想。一些遭遇過的還是會一直釘在心底,雖然表面裝作無事,黃志廷臉帶慍怒,對著他說:「你等著瞧!」便摔門而走。黃忠亮那天不在公司,他當(dāng)時趁黃志廷出差,把黃睿博安插進(jìn)公司,還一來就在頂層干活,雖然目前就打打雜,可誰曉得會不會過一陣子可以出去談生意了。辦公室里的眾人看到此景紛紛在竊竊私語,他面無表情,決定來之前早就有心理準(zhǔn)備,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碰面,也是有個私心想證明自己不會怕他的,做好自己吧。 黃忠亮得知這事兒后沒說話,他也不是個常駐公司的主兒,只是在這之后的幾天開始帶黃睿博出外見客戶了。本來平靜了幾天,一這樣又鬧得滿城風(fēng)雨,幾位涉事者沒有一個出來解釋,眾人都猜無止的猜,越說越夸張,黃志廷聽到秘書的傳話,覺得顏面盡失,手把筆桿兒捏得緊緊的,「啪」一下手上的文件摔得滿地都是,「你先出去!」他跟秘書說,那秘書彎腰駝背,老早就想逃離這尷尬的困境了,恭敬地回「是」,倒退著關(guān)門。門「啪嗒」一聲,甫一關(guān)上,他咬牙切齒地看向一方說:「遲早讓你好受!」話畢盲撿起地上的文件,更勤奮的投入工作,想著要怎么陰黃睿博一把。 開始見客戶后黃睿博學(xué)會如何曲意逢迎,待人處事圓滑了不少,畢恭畢敬的,不知這是不是他所期待學(xué)到的。有了應(yīng)酬,而且開始有些文件他可以插手,忙了起來,又沒時間搭理仇蕎了。應(yīng)付公司的老總們夠嗆的,可以全天候陪著最后他們不樂意就不談了。黃睿博有些氣憤,在飯桌上生悶氣,而黃忠亮若無其事地瞇著抽雪茄,黃睿博望向他,他轉(zhuǎn)過頭來笑說:「你還年輕,難免會急功近利,我小時候也這樣兒,路還長著呢?!?/br> 慢慢他學(xué)會些談話,推銷的技巧,從男孩兒蛻變成男人,眉宇間脫去稚氣,有了些男人味兒,可受酒桌上的meimei們歡迎。生意伙伴們都是和他爸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可羨慕他了,言語間泛著酸氣,伸手輕薄那些穿著性感的大蜜,他都只笑笑回不是呢。這段短短的時日,是他和爸爸相處最長的日子,他有一點點樂在其中的,加上在一番努力下,快十二月底時終于成了一單案子,數(shù)目也不少,有到叁億,他欣喜若狂?;毓厩?,爸爸拍他的肩膀說:「好好干吧。」本來他們一起走的,但上車前黃忠亮手機(jī)響了,來電顯示上寫——妍妍,他瞟了黃睿博一眼,拿手遮了一下,叫兒子先上車,接電話,但臉不小心碰到擴(kuò)音,一來就是一把甜甜的女聲說:「大叔,想我沒有啊,你都好忙不陪人家?!谷稽S睿博聽到了,他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收起,打口型說「我先走了」正受窘的黃忠亮立馬點頭,連忙關(guān)掉擴(kuò)音,背過身去接電話。 在車上,他一言不發(fā)…… 年底一般都頗多展覽,仇蕎挺忙的,眼瞅著明兒是圣誕節(jié),上學(xué)時洋節(jié)都沒假放的,但出來工作后商場,網(wǎng)上,哪兒都有裝飾,優(yōu)惠,下班后還是想買點兒東西什么的。自倆人都忙起來,好幾天沒見面了,她發(fā)了個微信問他在干嘛,結(jié)果數(shù)個小時后他才回,也只有幾個字——和客戶吃飯,她就納悶怎么他天天那么忙,暗想他是不是已經(jīng)忘了之前說去土耳其。大街上人來人往,一個個都成雙成對,只身孤影逛了下,買了套化妝品也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