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池羽先開了口，他問：“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城沒有想要隱瞞，只是這件事情著實有些復雜, 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楚的, 他靠在池羽肩膀上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后說：“昨天下午……”

    一句“mama”被莫城生生憋了回去，他現(xiàn)在也不能確定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媽了。

    之后莫城想了一個得當?shù)拇朕o, “白婉若回老宅了, 家里的阿姨沒有把她攔住，她最初不是想要來找我的, 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來了我的房間, 之后就讓她發(fā)現(xiàn)了這里?！?/br>
    說著莫城指了指凸起的腹部，現(xiàn)在想想仍然心有余悸。

    “然后呢？”池羽擰眉問道。

    莫城坐直了身體, 眼里是后怕，“她看到我的肚子后反應非常大，就跟……就跟瘋了一樣追著我打, 還說了很多奇怪的話?！?/br>
    說到這個莫城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可他心里的疑惑實在是太多了，如今正主又不在跟前，他想要知道真相都沒有辦法得知，如今眼前只有池羽，在莫城眼中他是一個可以傾訴的好對象。

    池羽眼神已經冰冷，其中還夾雜著萬千害怕，白婉若這樣的人哪里配做一個母親？有哪個母親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若不是莫城安然地坐在這里, 哪怕白婉若是莫城的母親他也不會放過這個女人。

    池羽時時刻刻都注意著莫城的神態(tài)的變化，他就被池羽捕捉到了。池羽將憤怒悄悄收好，而后溫柔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莫城軟軟的發(fā)絲，眼里寫滿了鼓勵，“有什么話就說出來，我聽著呢。”

    “就是，”莫城頓了頓，他舔了舔唇繼續(xù)說，“白婉若說‘怪物生的怪物怎么會是我的孩子’?！?/br>
    莫城話音一落，整個病房里再度陷入了沉靜，池羽再次感到不可思議，一個母親是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再聯(lián)想起莫城之前說的話，池羽只有一個想法，白婉若莫不是瘋了。

    “城城。”

    等莫城回過神來，他就已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他抬了抬頭看向池羽，只見他的眸中有著萬千的情緒。

    池羽一字一句堅定地說：“以后都有我?！?/br>
    莫城福至心靈，瞬間就明白了池羽的心思，或許曾經會有苦澀，甚至于昨天還有，可是一見到池羽就什么苦痛都忘記了。

    時間總會帶走許多，莫城想到曾經臉上露出了一個笑，他的笑容有點小心翼翼而忐忑不安，“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br>
    池羽腦中過電，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兩人對視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答案。

    莫城的手掌心有些汗?jié)?，他的聲音都不敢太大聲，“我可能有兩個爸爸?！?/br>
    深夜的街頭已經幾乎沒有人，偶爾會有車輛穿行而過，也是街頭人少才不會讓人注意到這般情景，兩人長相好看的中年男人一前一后走著，兩人身邊的路上還有一輛車按著兩人行走的速度跟著。

    沈靖淵終于忍不住了，怎么就又鬧別扭了？他一把拽住了莫啟明的手腕，將人強行帶到自己的身前，他看著眼前那張沒有什么表情的臉咬牙切齒地說：“莫啟明，我這又是哪里招你惹你了？”

    莫啟明垂著頭連一個眼神也不愿意分給沈靖淵，他的音色就跟這十二月的夜一樣涼薄，“放開我?！?/br>
    “放開你？”沈靖淵的涵養(yǎng)早就消失得干干凈凈，他大聲罵道，“我他媽的是腦子生了銹才會放開你?！?/br>
    十二月的夜不是一般的人，沈靖淵體熱手是溫熱的，這也就更加襯出他握住的那截手腕的冰涼，他在心里暗罵了一句，然后惡狠狠地說：“先去車里?！?/br>
    “不去！”莫啟明也跟沈靖淵卯上了，明明已經四十如今看起來卻是年輕人的心性，眼睛睜得很大，像是在瞪沈靖淵，又像是在強撐著面子，“我不冷，我自己打車回去?！?/br>
    沈靖淵簡直要給莫啟明跪下，下午一個電話突然打來，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一開口就是關于莫啟明的事情，說什么人在醫(yī)院看起來不大好，沈靖淵那會兒還在省外辦事，一聽就慌了也不管是真是假趕著最近的一班飛機就回來了，結果回來還遭了冷臉。

    可是誰要這是自己丟了那么多年的寶貝？

    沈靖淵不跟他多說，直接就把人拽到停在一邊的車上，莫啟明奮力掙扎，他現(xiàn)在心緒亂得一塌糊涂，生怕自己跟沈靖淵在相處多一些就會露餡，他不愿意上車，“沈靖淵，我說放開我！”

    沈靖淵力氣大得很，一不做二不休，把車門一打開就把推進了車里，然后長腿一跨便進了車，他按住莫啟明面不改色地對助理說：“開車，隨便開?！?/br>
    莫啟明還在掙扎，沈靖淵這會兒倒是有足夠的空間來收拾人了，他霸道地把人固定在懷里面，認命地說：“祖宗！我冷！我冷可以了吧！”

    莫啟明安靜了下來，不掙扎了，也不說話了，就靜靜地任由沈靖淵把他按在懷中，黑暗中沈靖淵并不能徹底的看清楚莫啟明的表情，莫啟明這樣還不如之前呢！

    “又怎么了？”沈靖淵把人放開換了個姿勢把人抱住。

    莫啟明閉上了眼睛，身心一陣陣的疲憊，“沈靖淵?！?/br>
    “嗯？”沈靖淵心里驀地有些不安涌了出來。

    “陪我喝一杯，怎么樣？”莫啟明問。

    “好?！?/br>
    次日，莫城睡到中午才起來，起來又要輸液，莫城倒是沒什么感覺，反而池羽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這讓莫城覺得有點好笑。

    池羽把工作都帶到了醫(yī)院來做，莫城刷刷手機看看書，兩人交流不多，卻流露著脈脈溫情。

    在下午的時候，汪靜云來了一通電話，她的語氣有著些許調侃，不過到了最后也回歸了正題。

    “其它我就不說了，《博青》的宣傳還要一段時間才會開始，但《雙面》是新年賀歲電影，該跑的宣傳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這點時間總能夠騰出來吧。”汪靜云這根本就不是跟莫城商量，主要是她覺得這件事沒有什么可以商量的。

    莫城眉頭一皺，他居然把這件事事情忘記了，他應該要把這件事單獨跟汪靜云說的。其實這也不是莫城不記得了，而是因為他和汪靜云的出發(fā)點不同，腦回路也就不同了，如果莫城真的只是想休養(yǎng)半年這宣傳去也就去了，可是他頂著這么一個肚子……這件事就不用想了。

    “云姐，我去不了?！蹦墙o出了一個絕對的答案。

    “去不了？”汪靜云懵了，“你就這點時間都擠不出嗎？”

    池羽詢問的眼神投了過來，莫城繼續(xù)說：“不是擠不出時間的問題，總之我不可能跟著去跑宣傳。”

    在汪靜云質疑之前，莫城也就一口氣把話說完了，“云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br>
    電話那頭的汪靜云心里沒由來的咯噔了一下，“什么事？”

    莫城：“這件事當面說才能說得清?！?/br>
    等把汪靜云搞定已經是十五分鐘以后了，莫城無奈地跟池羽急簡單說了一下是怎么回事，池羽聽后尊重他的決定，但要求自己全程陪同，莫城只能同意。

    事情總是扎堆來。

    下午四點，病房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是莫老夫人。

    莫老夫人來的時候池羽并不在，莫城意外卻又覺得意料之中，他調整了一下坐姿，又將被子拉上來了一點，他靠在床頭身體呈現(xiàn)出一個直角，在這樣的姿勢下，隆起的腹部存在感低了些。

    “奶奶?！蹦怯悬c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