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在大學當貓的日子、默脈、八零年代掌中嬌、我居然羨慕一個啞巴、被前任看見一個人吃火鍋、農(nóng)家子科舉養(yǎng)家(種田)、為師不做虐文女主[基建]、怎敵她絕色妖嬈、國醫(yī)大師、溺愛鮮妻:隱婚老公放肆寵
而對方幾人也有同樣的顧慮,那些人的屯子要上交的公糧更多,壓秤的紅薯自然也放得更多,顯然各屯都歉收得厲害。 與人山人海的糧站相比,辦事處就要清靜許多,里頭的人還記得陶湘,畢竟十里八村,下鄉(xiāng)來的南方知青又是烈士后代的唯有她一人。 “有白米嗎?這個月的精細糧份全兌白米。”陶湘將糧本和副票本遞給對方。 從下鄉(xiāng)后的這個十月份算起,陶湘憑著原身父母的票本,每個月可以領得三十五斤的糧票(包括糧本上五斤細糧份額),四十一塊錢的津貼以及若干副食品票。 “有,我給你拿。”辦事處人員之前接觸過一次,好說話得很,當下就進了后頭庫房給陶湘取精白米。 庫房里還幫存著糧站堆不下的麥稻公糧,一時耽擱得有些久,陶湘無聊極了,便與里頭的工作人員閑聊起天來。 “像我這種普通糧票可以換精細糧嗎?哪怕折個比?”陶湘捏著籮筐袋子問道。 如今陳家的伙食已從陶湘來時的蕎麥紅薯濃粥退化成稀湯,一家人全靠不值錢的野菜糙米窩窩填肚子,挑嘴的陶湘只能背地里靠面糕點心續(xù)命,實在是想吃上一頓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白米飯。 只可惜對方出來后搖搖頭:“不成,我們這沒這種換法的?!?/br> 足五斤的白米被放進了陶湘的籮筐里,辦事處人員又繼續(xù)給陶湘發(fā)放本月的普糧票與副票,這些可以在各個國營地方使用。 見嶄新的票證本在桌面上被翻動,陶湘這才想起詢問秋收交公糧的事:“今年節(jié)氣不好,落了好大一場雨,我們屯里的糧食收得不怎么好,但是我見糧站這邊公糧倒是交得還挺多?” “那當然,公糧可是要上交給國家的?!鞭k事處員工說得挺自豪,“一顆一粒都不能少!” 他就是吃公糧的,餓死誰也餓不死他,當然陶湘也一樣,他們吃的糧食都是國家給發(fā)放的,與地方農(nóng)民并不同。 “噢,原來是這樣……”無意間打聽到這些的陶湘點點頭,表情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一根瑩潤纖長的食指壓在即將被裁的票證上,手指的主人下一刻露出討喜的笑臉:“同志勞駕,幫我把糧票也都換成糧食唄,就要那個蕎麥……” 辦事處人員:“……” 出了辦事處,背著總共三十五斤糧食的陶湘只覺得肩膀都快勒斷了,連忙找了個無人的巷道將籮筐里的東西收了大半進空間,這才感覺好些。 其他錢票暫且不論,原身積攢下的糧票之前陶湘買點心并沒有花去多少,大概還剩有七八十斤的樣子,這次她打算全部用掉,還好帶了個籮筐可以遮掩。 然而夭壽,到了糧店陶湘才發(fā)現(xiàn),每個月能憑糧票換的糧食都是定量的,而剛剛她已經(jīng)把這個月的份額都用掉了…… 好在主糧定量,但是供銷社里需要糧票購買的糕點卻不用。 可惜陶湘也不敢買多,在糧店還能有借口,供銷社這地方就算了,小地方上露個面都能被別人記住,她可不敢做出頭鳥。 最終陶湘只花了十斤糧票,買了數(shù)大包夠吃一段時間的核桃酥餅與油麻餅,吃不下糙食的時候,就全靠它們頂著了。 饒是這樣,也被眼皮子忒淺的人暗稱有錢,陶湘只好當沒聽見地走開,決定下回去遠些的地方上買。 作者有話要說: 懟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試寫一發(fā)套路文案: 顧景恩一直礙著成分,不敢與陶湘深交 直到后來某天夜晚,有人在后山見到一個男人 死死壓著一個姑娘,細細密密地親… 啊好像不行,放棄了,讀者崽崽們來~ 第十五章 旮沓屯生產(chǎn)隊十一月的大秋總分配提前到了十月中下旬進行,這是所有人秋收后最值得期待的事之一。 難得天氣稍晴些,大隊長號召了所有屯民與知青集合,記分員抱著本子坐在最前頭一張簡陋的桌子上算賬,空曠的村口場上堆了許多化肥袋裝的糧食。 寒冷的秋風里,陶湘同知青們站在一起,等待著即將吃到春耕的口糧發(fā)放下來。 大部分知青還穿著下鄉(xiāng)時體面的那一套,有的外頭披了件薄夾衣,站在風里瑟瑟發(fā)抖。 放眼望去,大多瘦黑了許多,越發(fā)朝屯里人靠攏了。 陶湘也裹著一件舊襖,這是她在原身行李箱里找到的最不出彩的一套,但仍比其他人的要質(zhì)感一些,起碼沒有補丁,穿在身上看著就出挑。 前頭大隊長還在報著數(shù),什么人多少工分,能獲得多少糧食,每人超過三百六十斤定量,剩下的就全折算成錢。 從分多到分少,先分上的是屯里的勞動標兵模范,十分制他們能拿上滿分,加起來的數(shù)字無比駭人,自然糧食與錢也分得越多。 旮沓屯怎么說也有上百口人,期間耽誤的時間不少,但并沒有人感到無趣,都削尖著腦袋往前排望。 而先拿到糧食的人家也沒急著走,拖著口袋站到邊上去,他們不光想知道自己家分得的糧食,還想知道別人家的概況,這事在沒什么娛樂活動的鄉(xiāng)下足夠拿出去翻來覆去地說上一年。 陶湘聽到一些三姑六婆在后頭低聲談論著八卦,無非就是誰家的小子掙了不少工分,瞧著是個有能耐的,可以介紹給誰誰誰家姑娘,又譬如某家糧食分得多,是個家底殷實的大戶…… 諸如此類的家常話語里充斥著羨慕、笑諷,神游天外的陶湘自動屏蔽掉這些沒有什么營養(yǎng)的話題,因此也就沒發(fā)現(xiàn)還有其他角落正在評論著她和知青們。 “這城里來的姑娘就是好看精神噢,看那陶知青……” “人家有錢著呢,供銷社的???,聽我鎮(zhèn)上的老表說,前些天還見到她買了不少吃食,也是舍得……” “對了,你打聽她做啥?怎么?想娶個知青回家做兒媳婦?” “那哪能,城里來的知識分子怎么會肯留在我們屯子……” …… 好不容易旮沓屯里的人都分完,終于開始輪到知青。 只見大隊長握著本冊子,一板一眼地念道:“陶湘,九十三工分,五十四斤?!?/br> 聽到大隊長報出的工分數(shù),陶湘嚇了一跳,她正兒八經(jīng)上工也沒多久,工分怎么算也不會有這么多。 陶湘這樣想著,便沒第一時間上前領糧,只聽得大隊長繼續(xù)下報道:“黃自如,七十六工分,四十四斤?!?/br> 很明顯,黃自如比自己上的工多,被記的工分竟這樣少,應該就是算錯了吧。 陶湘剛想開口糾正,卻聽同側(cè)的黃自如已經(jīng)不滿地嚷嚷起來:“這分亂記的吧!我每天上工才得七十六,陶湘還空躺了好多天呢,怎么她就有九十三!” 被這么一打岔,原本還算安靜的場面頓時嘈雜起來。 工分是命,每個人都指望著工分活,如果里頭有錯,那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大隊長聞言表情變得沒變,只是略有些不耐煩地一擺手:“她參加搶收了!一天八個工分,三天三夜就是四十八個!” 所有參加搶收的人都會有額外的工分被分配,這跟秋收上工是一樣的道理。 旮沓屯民至此不再發(fā)出質(zhì)疑,反而對陶湘言語間多有驚奇稱贊,畢竟知青里除了兩個男知青,也就她一個女知青下地幫了忙。 眾目睽睽之下,陶湘受寵若驚地領到了自己的那份口糧,五十四斤紅薯瓜。 而其他知青除了男同志上了六七十斤,別的女同胞更是少,四十來斤打底的樣子,別說吃到來年春耕,就連吃到年底都懸,更別提有錢分了。 但目前并沒有人關(guān)心知青們艱難的處境,眼下年景不好,旮沓屯能吃飽的只有人口最多的幾家,好些還掙扎在饑飽線上,哪有心力去管別家的事。 等糧食全部分發(fā)完畢,見沒什么熱鬧可看,場上的人很快推著自家的糧食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儲藏去了。 陶湘自然是跟著陳阿婆與果果走的,陳家有一個老舊的獨輪車,左右兩邊各安著一個盛滿紅薯的大苗籃,推起來雖吱嘎作響讓人害怕散架,但著實省力不少。 路上還遇見了同路的顧同志,對方輕輕松松扛著兩大袋紅薯,步履輕松極了,猶有余力的樣子。 見男人垂眸望過來,陶湘彎著唇角對他笑了笑,笑意帶著刻意的疏離,與對待別人時的一樣。 很快一人進院中,一人過墻角,外人看來完全陌生無言的兩道背影。 沒高興去想別的,按照老規(guī)矩,陶湘把自己的五十來斤紅薯信任地交給了陳阿婆處理。 不過之前用糧票換的那三十斤蕎麥她卻沒有交予,而是全部藏在了自己的空間。 年歲忽然變得貧瘠艱苦,旮沓屯連正經(jīng)麥糧都沒有了,只能用口感不好的白心紅薯糊弄成村里人的口糧,糧食危機四個大字在陶湘的心頭發(fā)出警告。 從現(xiàn)在開始積攢糧食總是沒有錯的,她想。 比起敏感多思的陶湘,陳阿婆雖然也焦慮,但程度就要輕上許多。 鄉(xiāng)下人都是從六零年初節(jié)糧度荒活過來的,野菜挖過,觀音土吃過,這年頭再怎么壞,如今半數(shù)糧食總歸是捏在手里的,熬到開年就好了。 然而比起陶湘陳阿婆,或是旮沓屯的其他戶人家,集體住在知青宿舍的女知青們才是最最著急的。 三個女流之輩,糧食卻只有一點點,壓根不夠吃。 更主要的是,她們與一起吃飯的原住民人家鬧翻了,以后得自己開鍋做飯,境況變得更加尷尬不說,還得罪了不少人。 之所以鬧翻,是因為那戶人家后期每天只給她們喝清湯寡粥配野菜窩頭,滋味不好也就罷了,還吃不飽肚子。 由黃自如帶頭覺得人家克扣了口糧,由此鬧了一波便散伙了,可之后再想找別的人家合廚卻屢屢被拒。 “所以你們找我是為了?”陶湘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三個女知青,忽然感覺麻煩找上了門。 自認與陶湘關(guān)系到位的某位女知青直接開口說道:“我們看你借住的這戶人家蠻好,要不你去跟阿婆說說,讓我們也跟著你們一起吃唄?” 另一位女知青則更加直接:“我們把糧食都帶來了?!?/br> 她用手一指,旁邊地上是三個矮墩麻袋,排了一排,顯然黃自如也在里面。 “……”不方便。 陶湘見狀不著痕跡地微蹙著眉頭:“可是你們這些糧食并不能吃多久啊?到時候不還得散……” “你們怕是不知道,我們這做飯都是要稱的,你多少我多少算得仔仔細細,吃不了少也吃不了多……”陶湘越說越偏,索性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是我說,你們還不如自己去采點野菜煮著吃劃算些,知青宿舍的鍋爐不是都起好了嗎?” 這么多日,陶湘在女知青們面前還是挺有話語權(quán)的,只見她們聽了,紛紛都有些躊躇。 但黃自如卻心神清明,她冷哼一聲:“你還不是不想我們跟你一起吃?算了,我們自己去想辦法!” “你能想什么辦法?”陶湘反問道。 就在雙方僵持著的時候,遠遠的走過來一群婆嬸,直往四合院里來了,像是來找陳阿婆話家常的。 陳阿婆雖然性子孤僻,但心好,因此在屯子里人緣不錯,眼下農(nóng)閑,便會有人來與她敘敘話。 “呦,知青小姐們這是來做什么?”有婆嬸問道。 小姐一詞在這個時代并不是什么好話,被人說出口的時候總會有些反諷的意味。 黃自如氣紅了臉,又自持城里人身份,不肯與鄉(xiāng)下人一般計較,當下一把拿了自己的口糧,轉(zhuǎn)身就走。 剩下的兩個女知青彼此互看了一眼,也沒有多說話,拎著各自的麻袋也離開了。 在他們走后,有個嫂子吐了口唾沫,她就是之前被寄住那戶人家的媳婦,姿態(tài)間對幾位女知青多有憤懣的模樣。 一見她這個樣子就是有事,其他人連忙追問起來,表情透露著興奮。 “都是些城里來的懶爛貨?!蹦莻€嫂子也是憋得狠了,當即痛痛快快吐露出來。 “她們還當我們扣了她們糧食呢,呵,也不看自己當初拿來的是多少!就那么三小口袋糧食,夠她們吃上這么久的嗎?我還沒問她們要我家貼進去的紅薯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