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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越之知青時代[空間]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周圍的人都愣了一下,但并沒有人阻止,反而還紛紛鼓掌叫好起來。

    知識分子被認為是產(chǎn)資階級,活該接受農(nóng)中下貧的判批教育。

    趙家嬸子干慣了活,力氣大得很,棒頭直直落在顧同志的背脊、肩頭。

    只穿著單衣的顧景恩背部很快洇出血來,人卻咬著唇一聲不吭,額頭青筋直冒,著實駭人。

    旁邊同樣趴跪在地上的顧老心疼得厲害,再這么打怕是要出人命,他忍不住抬頭伸手去阻,卻被外孫子一把摁住。

    噼里啪啦打了約有二十來棒,趙家嬸子手里沒力氣了,她丟開棍子,朝背上殷紅的顧景恩吐了口唾沫:“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了!”

    “好!”周圍人又是一片喝彩。

    大家像是在夸趙家嬸子的英勇,敢于同產(chǎn)資階級爭斗,沒有人在意這是不是私下泄憤,更沒人關(guān)心臺上那幫被斗批得東倒西歪的資走狗。

    只有陶湘始終死死盯著趙家嬸子,圓潤的杏眼彌漫出一股罕見的冷意。

    感受到冰冷的注視,趙家嬸子四下張望著,在見到是陶湘后,略停頓了一下,旋即自然地移開視線,裝得還挺像那么一回事。

    陶湘將手里的□□捏得吱嘎作響,實在是氣的很了,她此時多么想讓對方也角色互換,嘗嘗被孤立斗批的滋味,可惜還不到火候。

    不過也快了,她會將顧同志今日所受的辱屈都加倍返還,希望那個時候的趙家嬸子還能有如今漫不經(jīng)心的心性。

    第三十一章

    俗話說大雪兆豐年, 但北地至今卻一顆雪粒子也沒有落下,眼看著年關(guān)將至,反倒是風(fēng)吹得一天比一天猛烈。

    縣城大會從第二天開始, 天色就一直陰郁青白,直到下午旮沓屯人回屯也沒晴朗起來。

    陶湘在縣里頭買回來的那些年貨東西, 包括老奶奶守信做好的兩床大棉被,都被她套了化肥袋子遮掩著, 光明正大安置在自己的隔間里。

    眼下心里存著事的陶湘正搬著一小籃子花生就著午后的陰白坐在西廂門檻上剝殼, 已經(jīng)勉強能下地的陳阿婆和果果也待在旁邊幫忙,而陳丹桂自打回了屯就再沒出現(xiàn)過。

    廊下的土灶上正咕嘟嘟燒著一鍋開水, 屋里頭最后剩下的那只風(fēng)干雞安安靜靜躺在鐵盆里,同幾只土豆一起等待著清洗剁碎下鍋。

    雞當(dāng)然還是在屋里煤爐上開小灶慢燉的好,天氣越發(fā)冷得人不想出門,外頭的大鍋派不上什么大用場,平時只充作加熱生活用水的用場, 陳家正經(jīng)做飯還是煤爐用得多。

    襯著隔壁墻外牛棚里顧同志沙啞傷痛的咳嗽聲,剝著手里花生殼的陶湘越發(fā)心不在焉起來。

    氣氛有些古怪沉悶, 四下里只有三人“噼啪”剝殼的聲音。

    陳阿婆知曉了縣城里侄孫女偷盜紅寶書的事情, 但她不敢多說,也不敢多問, 生怕惹得陶湘不快,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動作做事。

    摸著飽滿沉甸的花生,眼睛模糊了大半的老人家雖然已經(jīng)看不清什么,還是忍不住暗暗稱道了一聲好。

    剝了半籃子花生殼, 陶湘掂了掂手里小半盆裸花生,打算弄些油鹽炒著吃。

    想到這里,她便問了陳阿婆要糧食柜鑰匙去開柜子看看,順便瞧瞧自己的口糧還剩下多少。

    一直以來,陶湘用糧票和副食本換到的主糧都習(xí)慣同陳家的放在一起,諸如十月末秋收后分到的五十來斤紅薯,去糧店里換的三十五斤玉米土豆,以及一些她之前當(dāng)家時吃剩下的兩斤不到富強粉等等。

    東西太零散,陶湘都已經(jīng)記不清,現(xiàn)在正好看看,要是口糧沒多少了,那就她可以提早搬到知青院里住,也不用同陳阿婆她們?nèi)ビ嬢^那么一點兩點。

    如今盤算盤算,目前除了放在自己身邊的三十五斤蕎麥與許多還沒吃完的糖果糕餅點心外,還有就是縣城里剛拿回來的那些年貨,以及積攢下來的糧票等各種票證,靠這些東西她自己個兒闊闊綽綽地過完這個冬天完全沒問題。

    只是以后去了知青宿舍,離得牛棚就遠了,陶湘也一直還沒想好要怎么與陳阿婆提,只想著先看下余糧后再說。

    陶知青說要鑰匙,陳阿婆沒什么不應(yīng)的,當(dāng)即就從衣領(lǐng)里摸出了一把銅鑰遞來。

    老人家把鑰匙看得死緊,外人輕易見不著糧食柜里的東西,就連住過一段時間的陳丹桂也鮮少看過幾次。

    鑰匙伸到了自己眼門前,陶湘剛想去拿,卻忽然注意到陳阿婆從舊線衣里露出來的一截枯瘦手腕上竟冒著幾塊新鮮燙斑,那是水泡破裂之后留下的痕跡,手背面也有,只是先前被她當(dāng)成凍瘡忽略了去。

    原來陶湘和陳丹桂這一兩日都不在,陳阿婆只好自己強撐著下地煮飯吃,她眼睛又不大好,加上不能說話的果果瘦弱矮小幫不上什么忙,就落得被熱水燙一手的意外。

    “不打緊,過些日子放著會好的……”陳阿婆怕陶湘擔(dān)心,給了鑰匙后忙不迭將手藏進了破舊的袖口里。

    陶湘接過鑰匙,忍不住默默在心底嘆了一聲,看這情形阿婆身邊也離不了人,陳丹桂縱使萬般不好,一時卻也缺不得。

    人就經(jīng)不起念叨,提到陳丹桂,對方就來了,不僅僅是她,還有她的母親。

    像是負荊請罪一般,跨入院子的陳嬸一見到陶湘和陳阿婆,立刻就擰著自己女兒的耳朵大步來到兩人面前。

    “都是家里這眼皮子忒淺的細妮子,沒見過什么世面,還弄壞了陶知青的書……”陳嬸當(dāng)陶湘面數(shù)落著,一邊面上賠著笑,心里卻尤為暗憤。

    陶知青那本精裝紅寶書的昂貴一早就傳遍了旮沓屯,這要是照價賠出去,可不得在心里挖塊rou,陳嬸簡直吃了女兒的心都有了。

    越想越心疼,陳嬸便更是加重了死捏陳丹桂耳朵的力氣,哪還有往日好脾氣的模樣。

    可憐陳丹桂耳朵被拽得鮮紅欲滴,痛得幾乎整個都被擰了下來,院子里都是她尖銳的呼痛聲。

    這聲音引來了許多周圍的屯民看笑話,就連四合院正屋也開了門,趙家嬸子帶著她的孩子們一道涌出門來看戲。

    粉墨登場的生旦凈末丑站了一排,鄉(xiāng)下鄰里間缺說嘴的,眾人眼睛里都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見人愈發(fā)多起來,陳嬸到底還是要臉的,低聲詢問能不能進屋里去商量。

    這個要求并不過分,連陳阿婆都下意識讓開了路。

    陶湘本也無不可,但一見到邊上趙家嬸子的身影,新仇舊恨頓時涌上心頭,她的思路變得格外清晰,轉(zhuǎn)眼間便有了其他打算。

    “陳嬸子,也沒別的什么好說的吧?陳丹桂又是偷又是弄壞了我的書,其他也就不追究了,原模原樣賠一本就行。”

    站在原地的陶湘聲線沁軟清亮,一下子就把陳家的遮羞布扯開丟在了地上。

    陳家的大女兒竟是個小偷,這下屯里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了,四下里都是議論紛紛的聲音。

    見陶湘不肯給臉,陳嬸忿忿地撒開扯著女兒耳朵的手指,但想到即將賠付的金額,她又努力按耐住性子。

    “陶知青,俺們鄉(xiāng)下人家要去哪里搞這金貴的東西哦,您還是說個數(shù)吧……”陳嬸皺起眉頭,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奢望陶湘不要獅子大開口。

    撥弄著手里銅鑰的陶湘一時沒做聲,像是在思考討要多少合適。

    就在這時,一直被忽略責(zé)怪的陳丹桂徹底崩潰了,她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幾乎要在泥地上打滾。

    “俺都說了不是俺做的!為什么不信,真不是俺!”陳丹桂好似發(fā)了癔病,模樣實在滑稽。

    周圍人指指點點,陳嬸見狀心火都快起了:“快起來,你這什么渾樣!”

    趙家的幾個孩子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她直罵是賴皮泥鰍,就連趙家嬸子刻薄的面上也勾起了笑,愈發(fā)顯得皮薄rou少。

    “笑什么笑!”陳丹桂從地上鯉魚打滾翻了個身,灰撲撲的臉上滿是淚痕,直勾勾怒瞪著那幾個趙家娃,“小棺材板板都不是什么好鳥,陶知青的煤餅子、衣服,哪樣不是你們搞的?”

    陳丹桂到底還是把真相吼了出來,可趙家嬸子怎么會任她惡意自家小孩,忙擼起了袖子像是要干架。

    場面一時混亂起來,眼看事情漸漸朝著互相傷害上去,陶湘摸了把下巴,轉(zhuǎn)身進屋去取那本被收放好的紅寶書。

    有紅寶書作為證據(jù),陶湘本想以此找個恰當(dāng)機會一舉將趙家人送進監(jiān)牢里,也吃吃斗批的苦頭,不過現(xiàn)在有人替她事先教訓(xùn)也妙極。

    院子里,趙家嬸子仗著自己農(nóng)家婦女有個把子力氣,成功狠狠在陳丹桂的頭上撓出幾把血印子,算是給了教訓(xùn)。

    “細妮子少亂說話,當(dāng)了賊還有臉吭聲!”打了勝仗的趙家嬸子“呸”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神情得意。

    攔也攔不住對方的陳嬸滿心痛恨無奈,早在大隊長回屯后第一時間找上門來說了女兒做的好事后,她們的立場就已經(jīng)屈居人下了,做什么都矮人一頭,有苦說不出。

    陳丹桂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絕望,無論她做什么說什么,都沒有人相信,還要為別人的誣陷埋單。

    陶湘很快抱著自己的紅寶書從屋里出來了,上面大塊的泥印已經(jīng)掉落,但頁面內(nèi)一些蓋著清晰的指紋還是被她有意識地小心保留了下來。

    “這本書是我叔叔嬸嬸花了五塊錢買的,寄過來也花了五塊郵寄費,買這種印刷書還花了不少工業(yè)券……”陶湘高舉著紅寶書同陳嬸仔仔細細算著賬,“你們賠不了書,也沒有券,那給我二十塊錢吧!”

    二十塊錢?所有人都震驚住了,他們屯里秋收時憑工分分到錢最多的也不過三四十塊,而那些是要用一年的,陶知青一本書竟就要二十塊錢。

    “主/席在上,我可沒多要你們的……”陶湘垂下眸子,“這書的標(biāo)價、郵寄票證我可都留著呢,工業(yè)票你們也可以去外頭打聽打聽行情,知道了再回來跟我說話?!?/br>
    在這個偷東西就要被抓的時代,二十來塊錢就該要判刑了吧,更別提還毀了紅色出版物,數(shù)罪并罰怕是連命都會去掉半條。

    聽陶湘那么一說,陳嬸心都涼了半截,但仍抿了抿唇嘗試著開口問道:“這書看著還算好,要不少賠些?”

    擱別人,陳嬸指定會罵訛人,但放在陶湘身上,她就萬萬不敢造次了。

    “這書哪里算好?你自己過來看,里頭全是陳丹桂不知哪抹來的泥手印,字都看不清了,還叫我怎么讀?”語氣假裝埋怨的陶湘說著打開劃了幾頁紙。

    陳嬸初時并不敢上前看,她實在是怕了這本精貴讀物,反倒是陳丹桂一聽,一骨碌來到陶湘身邊渣渣咧咧伸手比劃著,弄得陳嬸與周圍人也十分好奇,紛紛上前圍觀。

    只見陳丹桂自小做慣粗重活計,十指生得粗糙肥大,一只只比過去,都沒辦法同紅寶書上細小的指印對比起來,那些指印更像是小孩子的。

    “都說了不是俺!娘你看見沒有!”陳丹桂幾乎喜極而泣,激動得不行。

    連帶陳嬸也松了口氣,不要自家付這二十塊錢就行。

    人群外的趙家嬸子著急起來,橫插一腳,劈手想來搶:“給俺看看!”

    然而陶湘早有準(zhǔn)備,假意沒有聽見,一把合上收在自己手里:“那我可不管,誰害的你,你自己去找她,我這書是在你身上發(fā)現(xiàn)的,那我就只管找你!”

    陶湘繞了這么大圈子讓陳丹桂和陳嬸意識到是被人栽贓陷害,除了出于保護自己不當(dāng)出頭鳥,其次就是做慣了懶漢,完全不想自己冒頭,只高興看人兩敗俱傷。

    陳嬸的智商到底要更高一些,她迅速在腦海里過濾與自家結(jié)仇的屯民名單,隨后很快定在了才發(fā)生過矛盾的趙家嬸子身上,這下一切都對上了。

    “走,咱去找大隊長把屯里這個人揪出來!”陳嬸一掃之前落敗公雞的模樣,頓時雄赳赳氣昂昂起來,“還無法無天了,連個女娃子也稀得栽害!”

    人群轟然,趙家嬸子一聽慌了神,她當(dāng)然知道紅寶書里的指印是誰的,可不就她孩子們的。

    之前在劇院里看到了知青們清數(shù)包袱里的東西,她一時之間鬼迷心竅,就囑咐娃們?nèi)髲?fù)了一下。

    這下顛倒過來,焦急的變成了趙家嬸子。

    她望著陶湘手里的那本東西,腦子一熱,剛想沖過去奪下,卻不妨被人反手推了個正著,一下子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梳得細致的頭發(fā)被人緊緊抓在手里,疼得趙家嬸子不停掙扎使喚。

    一臉舒暢的陳嬸卻沒想放過她,手中使足了力氣,像是全心的怨氣有了出處:“一看就知道是你這個老婊……”

    第三十二章

    屯子里股股吹著刺涼入骨的冬風(fēng), 四合院里卻吵吵嚷嚷,沒個停歇。

    都是戰(zhàn)斗力強悍的鄉(xiāng)下婦女,干慣農(nóng)活的手上力道沒個把門, 最會尋陰私地方下手,加上新仇舊恨, 發(fā)作起來的陳嬸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將趙家嬸子徑直掐在地上, 招呼著自己的女兒陳丹桂就一起下手, 簡直是往死里抽打。

    二打一,被單方面欺辱的趙家嬸子很快被打得鼻青臉腫起來, 就連護養(yǎng)得珍惜的頭發(fā)也被連血帶皮硬生生扯掉了好幾縷,整個人只有抱頭蜷在地上哀嚎的力氣,沒半點還手反抗的能耐,再沒之前半分神氣。

    “叫你個老紊婆打俺!”陳丹桂是下手最狠的,她把這些天的怨氣通通都發(fā)泄到了趙家嬸子身上。

    因著她身材壯實情緒瘋癲, 去勸拉的人都沒成功,躺在地上的趙家嬸子很快臉皮上血rou模糊起來, 還被打掉了幾顆牙齒, 沾著血的面貌十分可怖。

    “啊敢打俺娘,俺們跟你們拼了!”

    說話的是趙家的幾個小孩, 他們見母親被打,一個個急紅了眼,跟小炮彈似的直往陳嬸和陳丹桂的身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