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鳖檻言滦χc(diǎn)頭。

    吃過早飯后，顧懷陵把隔壁的顧二叔和姜氏一并請了過來，宿醉還有些頭痛的顧父和顧二叔都不解的看著顧懷陵，姜氏也看著他，大清早的，還要做事呢，懷陵要說什么？

    顧懷陵目光一一劃過顧父顧二叔姜氏，清淺一笑，直接道：“爹，二叔，嬸嬸，軟軟去了芙蓉城，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回來?！?/br>
    “怎么回事？”姜氏神情一滯，率先出聲，顧父和顧二叔也定定的看著他。

    “不用擔(dān)心，是好事?！鳖檻蚜晗刃χ矒崃吮娙艘痪?，笑著看向顧懷月，顧懷月早就按捺不住了，站了起來，一臉自豪的將顧軟軟做的新菜式被俞家叔叔看中，以后會拿出去賣，現(xiàn)去芙蓉城是為了迎合那邊口味改方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末了挺著小胸脯，眉飛色舞道：“我阿姐真厲害！”

    阿姐可厲害了，釀酒就能賣酒方，做菜也能賣配方。

    都住在一起，大人們也知道兩姐妹在想新菜式的事情，甚至那個用鍋?zhàn)又罅瞬苏褐u來吃的新菜式，顧父顧二叔姜氏也是吃過一回的，他們只當(dāng)是個稀奇玩意兒，斷沒有想過還能拿去賣錢的。

    不過，這確實(shí)是好事。

    顧父忍不住笑，面上的得意遮都遮不住，還沒享到兒子的福，女兒就已經(jīng)有大出息了，如何能不樂？笑了好一會才道：“那軟軟會在芙蓉城呆多久？”

    顧懷陵：“不知道。”

    “因?yàn)椴粌H是芙蓉城，還有其他地方，俞叔叔打算一起開出來，會試好多個地方的味道菜色，大約會呆很長一段時間?！?/br>
    其他地方，光是來往路途就需要花費(fèi)好多時間了，再有改良方子，這得幾年的吧？顧父臉上的笑意怔住，姜氏是女子，想的最快，急急道：“軟軟一個人在那邊？”

    她一個女兒家，在芙蓉城呆那么久？

    就算有那位俞家三爺?shù)恼湛?，到底不是親戚，來往也不是太親密，短期還好，時間這么長，軟軟一個人呆那邊，不妥。

    顧懷陵看向顧父，“這就得說我的第二件事情了。”

    沉默幾息，慢慢道：“爹，我也想去芙蓉城念書。”

    顧父一頓，很快就回神，直接出言問道：“那找好學(xué)府了么？鄉(xiāng)試要明年，你也去不了府學(xué)?！避饺爻堑母畬W(xué)最低也要秀才才能進(jìn)去讀，顧懷陵點(diǎn)頭，“俞叔叔說，他有辦法?！?/br>
    顧父點(diǎn)頭，神情有些沉默，雖有些事出突然，但并不是很意外。

    因?yàn)樵缇妥龊昧藨蚜陼h(yuǎn)行去讀書的打算，安漢太小了，連縣學(xué)都沒有，懷陵早早就考上了童生，林先生自己就只是童生，懷陵想考秀才，早就該換地方了。

    雖然他直接跳過了縣學(xué)要去芙蓉城，但也還好，反正早晚都要去的。

    點(diǎn)頭，“也好，這樣你們兄妹兩也算有些照應(yīng)?！?/br>
    本該多囑咐些的，譬如要好好感謝那位俞家三爺，去了那邊后要勤勉讀書不能懈怠等等，想說的話太多，最后卻什么也沒說出來，只坐在凳子上出神。

    孩子要遠(yuǎn)行，總是傷感的，一向把顧懷陵當(dāng)做心尖rou的顧父心情更是難過，顧二叔和姜氏也沒好到哪里去，他們沒有孩子，一直都拿顧懷陵當(dāng)兒子看的。

    “是我錯了，我應(yīng)該先說另外一件事的?！币黄瑐械姆諊?，顧懷陵突然輕笑，清俊的眉梢微挑，“軟軟走時讓我問你們，愿不愿意去芙蓉城住，若爹二叔嬸嬸也去的話，她好提前賃個宅子?！?/br>
    跟著去芙蓉城？

    顧父和顧二叔姜氏三人面面相覷，這個事情太突然，一時間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顧懷陵：“若去的話，家里的房子可以讓人幫忙照顧一下亦或租出去，田地亦可租出去，至于到了芙蓉城以后如何營生，總能找到活計(jì)做的?！?/br>
    說完就起身，“你們商量一下吧，我去外面坐會兒?！?/br>
    拉著不知何時開始發(fā)呆的顧懷月出去了。

    把顧懷月拉到了院子里，看著剛才還一臉自豪jiejie很厲害的小丫頭突然焉了，顧懷陵笑著彈了彈她的腦門，“想什么呢？”

    顧懷月?lián)u頭，低低道：“沒什么?！?/br>
    “嘴巴都能掛夜壺了，還沒什么？”顧懷陵好笑看她，故意打趣道：“你就這么不想跟我去芙蓉城？”聽到這話，顧懷月眼睛一亮，剛才聽到說阿姐要在那邊呆幾年，哥哥也要去讀書的時候，當(dāng)時就懵了。

    哥哥jiejie都走了，就自己一個人在家？

    結(jié)果大哥原本就打算帶自己去的？

    可是———

    “可是爹他們還沒說要不要去呢？”

    “我覺得爹不會去的?！?/br>
    若說哥哥書讀出來了，出人頭地了，爹還可能跟著去，可現(xiàn)在哥哥還在讀書，去了芙蓉城沒了田地，一家子人的生計(jì)落在誰頭上？

    爹不會去的。

    顧懷陵偏頭看著顧懷陵，故意使壞，“那若是爹不去，你去不去呢？”

    “我———”

    顧懷月當(dāng)然是想去的，可是，哥哥走了，jiejie走了，爹一個人在家，都沒人給他做飯了，總不能讓爹一直和二叔搭火吃飯，關(guān)系再親也已經(jīng)分了家了。

    兩只手絞成了一團(tuán)，還偏做鎮(zhèn)定模樣。

    “那我也不去了，我得留在家里照顧爹?！?/br>
    看她都快哭出來了，顧懷陵不忍心再逗她，“放心吧，不管爹去不去，你都要去的，你jiejie也讓你過去?！?/br>
    阿姐也讓自己過去？顧懷月滿眼雀躍，又道：“那爹呢，誰來照顧他呢？”

    誰來照顧爹？

    顧懷陵微微側(cè)著身子看向東側(cè)走廊的盡頭，那是劉氏的屋子。

    *

    “懷陵，我和你二叔，就不去芙蓉城了?！?/br>
    率先出來的是姜氏和顧二叔，說話的是姜氏，顧二叔憨厚，嘴巴不怎么利索，一直都由爽利的姜氏來開口。

    姜氏笑看著顧懷陵，“我知道你是個有心的，可我和你二叔現(xiàn)在還年輕，還能動彈，等以后我們老的動不了了，那時再去煩你，那會你便是不想，我們也會賴著你的?！?/br>
    顧懷陵溫和沉穩(wěn)道：“嬸嬸說的哪里話，不管何時，懷陵永遠(yuǎn)恭候著二叔和嬸嬸的到來?！?/br>
    二房沒有孩子，雖沒有明說，但顧二叔姜氏把顧懷陵當(dāng)自己兒子看待疼愛，顧懷陵也早就打算好了，以后要給兩人養(yǎng)老送終。

    姜氏：“有你這句話我們就知足了，你且和你爹說去吧，我們就先回去了?！?/br>
    說著就準(zhǔn)備和顧二叔離開，“等一下。”顧懷陵出聲，姜氏不解回頭，顧懷陵笑望著姜氏，“嬸嬸，再有兩月家里該有喜事了?！?/br>
    姜氏一樂，“確定了？”

    顧懷陵點(diǎn)頭。

    “什么喜事？”顧二叔不解出聲，姜氏拉著他往家走，“我回去告訴你?！弊约旱萌シ涇浀募迠y還有自己收的那些好東西，雖然才定親，但也可以預(yù)備起來了。

    姜氏走了，顧父也把顧懷陵叫了進(jìn)去，不出懷月所料，顧父仔細(xì)想了一番，還是決定不去，舍不得兒子是真的，可這次時機(jī)不對。

    “我就你一個兒子，以后自然是跟著你的，只是現(xiàn)在你還在讀書，我還得為你多攢點(diǎn)兒家底，去了芙蓉城當(dāng)然可以找到活計(jì)，只是到底不如家里便宜。”

    “這次你就自己去吧，等你日后考中了，爹再跟著你去享清福。”

    說著又從柜子里取了一包銀子出來遞給顧懷陵，“這是五十兩，我也不知那邊束脩花費(fèi)需要多少，若不夠，你再給家里寫信，我托人給你送銀子?！?/br>
    這里私塾一年只要二兩，但那邊可是芙蓉城，吃住都要花錢，若不能住在學(xué)里，還要在外面租房子，多些銀子帶在身上總是好的。

    “爹，我又不是現(xiàn)在就走。”顧懷陵把銀子推了回去，“還要等兩個月，等軟軟回來定親了，再一起去芙蓉城。”

    “定親？”顧父一呆，“軟軟要跟誰定親了？”

    “跟葉驚瀾?！?/br>
    葉，葉驚瀾？

    顧父手一抖，銀子都差點(diǎn)掉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懷陵，張大嘴半響，竟道：“你，你把軟軟送去當(dāng)妾？！”

    “你可不能做這等糊涂事！”

    顧父雖一心只疼兒子，但女兒也是自己生的，家里銀錢夠用，吃穿不愁，沒得學(xué)那齷齪人家的做派賣女兒送女兒的！

    顧懷陵無語看他，“爹，我是那種哥哥嗎？而且，妾還需要定親嗎？”

    “可，可是———”

    顧父還是不敢相信。

    雖然自己不知道葉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可每次見他，他都是錦衣華服，那通身的氣派，看著就不是尋常子弟，再看他那舅舅送來的年禮，都不相熟的人家呢，隨便送的年禮就夠家里幾年的嚼用了。

    那等人家，看上軟軟啦？

    自己女兒，當(dāng)然是好的，顧父也不否認(rèn)軟軟的好，乖巧，能干還聽話，可，可和那位葉公子，也實(shí)在不配呀。

    “爹，你聽我說?！?/br>
    顧懷陵倒了一杯暖茶，服侍顧父喝了一口，見他情緒稍緩以后，才一五一十的說來。

    “爹，這事是他自己主動提起的?！?/br>
    “我原也和你一樣，覺得齊大非偶不是良配，只當(dāng)他是一時的渾話，他一再提及，我便出了難題去考他，誰知他竟做到了?！?/br>
    顧父：“你考他什么了？”

    顧懷卿微笑，想著當(dāng)時葉驚瀾知道時天崩地裂的表情，還覺有些好笑，“我當(dāng)時允他，他想求娶軟軟，可以，不僅要軟軟自己答應(yīng)了，還得過我這關(guān)?！?/br>
    “我允他，過了童生就定親，考上秀才就成親?！?/br>
    過了童生就定親，考上秀才就成親？

    這算什么考驗(yàn)呀，顧父有些不以為然。

    一看顧父這表情，顧懷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爹，你現(xiàn)在不以為然，是因?yàn)槲铱嫉暮苋菀祝闶遣皇峭?，林先生到現(xiàn)在都還是童生呢？”

    “而且，驚瀾他以前從沒認(rèn)真讀過書，就認(rèn)得字罷了，他能在一年內(nèi)考上童生，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雖然只過了縣試，院試還沒開考，但他縣試能得頭名，院試也就能過了，這個童生已是穩(wěn)了。

    顧父瞪眼：“可是還有秀才呀？”

    “他要是一直考不上秀才，你就讓你meimei當(dāng)老姑娘?。俊?/br>
    既然說讀書不容易，懷陵都還沒考秀才呢，林先生更是當(dāng)了一輩子的老童生，照懷陵這說法，考上秀才才能成親，他才認(rèn)真讀一年書，要考到什么時候去？

    顧懷陵抬眼看著顧父臉上的急色，幽幽道：“爹你剛才還不愿呢，這會就急上了？”

    顧父一噎，顧懷陵輕笑，認(rèn)真道：“我當(dāng)時也就那一說，是為了考驗(yàn)他，如今這一年冷眼看來，他確實(shí)是把軟軟放在心上的，只要他真心求娶，明年的秋闈，成與不成，他和軟軟的親事都不會變的?！?/br>
    聽到這話，顧父皺眉想了一通，又問：“他舅舅呢？可嫌棄咱家窮？可嫌棄，嫌棄軟軟她———”

    顧懷陵：“他要是嫌棄，就不會帶著我讀書，不會送年禮來，更不會為軟軟請名醫(yī)治病了。”

    顧父：“軟軟的病，可以治？”

    顧懷陵點(diǎn)頭，“在尋呢，也許過不久就找到了?！?/br>
    顧父大喜，丫頭能治好嗓子，也是了了一樁心事了。顧父心情眼見的好了起來，顧懷陵再道：“這半年，我跟著俞家叔叔學(xué)了許多事情，他為人很爽朗，亦不管后宅諸事，只要驚瀾沒有變心，軟軟婚后會很幸福，爹只管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