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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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骨粗豪的臉上狠抽了幾下,分明寫滿了為難,半晌才硬著頭皮道:“不如先上書朝廷,派人火速入京,最起碼要拿到兵部的勘合,否則……” “上書?莫說能不能等來調(diào)令,就是真有,恐怕中州城也兇多吉少了?!?/br> 狄烻嘆息似的哼了一聲:“中州外防遠(yuǎn)比洛城森嚴(yán),沙戎人居然能破關(guān)圍城,一定是有內(nèi)應(yīng),咱們此番又將神策軍的精銳大半帶了出來,父親那里究竟能堅持多久,我也不知道?!?/br> 他目光漠了下,拿馬鞭掃落阿骨阻攔的手,催馬狂奔。 “沙戎人早有準(zhǔn)備,不日定會大舉來犯,我只帶五百騎,其余的隨你留下,傳令給秦?zé)R,要他務(wù)必堅守方城一月,全力牽制沙戎人南下。” 第81章 癡迷深陷 等著盼著, 一天天數(shù)著日子過, 終于捱進(jìn)了七月。 將要入秋, 院子里不再只有花架上的幾朵垂株和石燈籠旁的茉莉。 房前屋后新種的月季、海棠、紫倩、宜男草、四時春早已花團(tuán)錦簇,紛繁爛漫。 從剛開始的移栽扦插, 到后來的澆水添肥修剪,樁樁件件都是謝櫻時一手下的功夫。 一連幾十天的精心侍弄,終于有了眼前這番生機(jī)勃勃的景象。 她是真心喜歡這處宅院,就像最珍愛的東西,所以一切都親力親為,也樂在其中。 住的時候久了,漸漸的都習(xí)慣了,少了幾分空悵寂寞, 一個人的日子也就不再那么難過。 只是不能閑下來,一旦手頭無事可做,對狄烻那種思念成狂又預(yù)帶不祥的牽掛就好像在揪扯她的心, 平靜的等待瞬間又變成了煎熬。 為此, 她不知有多少個夜晚輾轉(zhuǎn)難眠。 不見秦?zé)R和阿骨來傳信, 城里城外也打探不到一丁點消息, 不由自主地更加重了這種不安。 但謝櫻時始終滿懷希望。 因為狄烻說了會回來,況且再有幾天便是七月初七,他答應(yīng)過要帶她在洛城游賞來著。 說不準(zhǔn)再過些日子還能一同回中州, 過后亦或再來這里。 總之,兩個人從此再也不分離…… 然而,所有的期盼和希望隨著皇甫甯的到來, 一下子全都煙消云散了。 起初聽到墻外馬蹄如簇時,她還以為是狄烻歸來了,欣喜若狂地沖下樓迎出去,結(jié)果撞見的卻是幾乎破門而入的母親。 望著那張許久未曾見過,此刻因為怒氣而頓失端麗的臉,謝櫻時腦中一片混沌,整個人都是木的。 皇甫甯緩緩走近,威嚇?biāo)频膶⑺讲奖仆耍抗鈩C然掃過院中的房舍、草木,最后落在女兒惶然失措的俏臉上。 “跟我走?!?/br> 語聲很淡,可寒沉的調(diào)子卻讓謝櫻時打了顫。 她對母親仿佛有著與生俱來的敬畏。 就像兒時用功讀書,勤學(xué)六藝,只為博她片刻歡顏時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樣。 她不敢問母親究竟是怎么尋到這里來的。 憑謝家和皇甫家的人脈手段,只要真想找人,天下恐怕還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謝櫻時暗吁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亂了方寸,索性壯起膽子,硬著頭皮回望過去:“我不走!” 四目交投,皇甫甯的眼中帶著審度,臉色也愈加難看。 “怎么,你還指望等他回來?” 冷笑的口吻中不可避免的露出嘲諷,尤其說到“他”時,更帶著一股怨憤的輕蔑,讓謝櫻時聽著極不舒服。 不是和狄烻感情甚篤,當(dāng)年謝東樓做出那些負(fù)心無恥的事時,不還盼著能有這么個娘家兄弟撐腰么?怎的現(xiàn)在能用這種口氣說他? 謝櫻時只覺胸口堵噎得難受,怎么也壓不住涌到喉間的那句話。 “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你這八年都不理我,現(xiàn)下卻來管我做什么!” 話音未落,左頰便挨了一巴掌。 這下用上了真勁,打得很重,咸腥的味道立刻在口中漾開,一股溫?zé)嵊砍龃浇牵樦骂M滴濺在衣襟上。 “他狄烻跟皇甫宓是定過親的,便是你的長上,你竟敢□□忤逆,還有絲毫廉恥之心么!” 皇甫甯嗓音陡然拔高,聲色俱厲的怒罵。 謝櫻時臉上火辣辣的疼,頭腦也有片刻的暈眩。 但挨了這一巴掌人反而鎮(zhèn)靜了下來,不再那么慌亂害怕了,仍舊揚著頭倔強(qiáng)地與母親對視。 “狄家和皇甫家早已經(jīng)解除婚約了,他們現(xiàn)在半點關(guān)系也沒有?!?/br> 她含著血腥味說出這句話,語聲卻異常的平靜,連自己都覺得驚訝。 皇甫甯的臉色立時變得更加難看,像是不敢相信她竟還敢頂嘴,又像被這個事實噎住了話頭,一時無言以對。 但沉默并沒維持多久,很快她眼中的怔愣就被寒霜般的冷意取代。 “他執(zhí)意解除婚約,就是因為你?” 謝櫻時只是為了撇清那層干系,沒曾想換來的是這樣的誤會和質(zhì)問。 她索性把話說清楚:“我們兩個之間和皇甫宓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是去年來洛城時才開始的,那會子阿翁早答應(yīng)他退婚了。” “所以他便轉(zhuǎn)而來糾纏你,一步一步哄騙得你這小丫頭癡迷深陷,無法自拔,變成今天這副德性?” 皇甫甯打斷她的話,鼻中哼出冷笑。 “不是的,他沒有!” 謝櫻時容不得任何詆毀狄烻的話,頓時紅了眼圈:“是我先喜歡他的,他原先一直都沒答應(yīng)過,可我放不下,一直糾纏,他才……” “住口!” 皇甫甯一聲爆喝,怒火中燒地?fù)P起手臂,想要教訓(xùn)眼前這個不知廉恥,自甘墮落的不孝女。 但就在這一刻,她看到了那張小臉上熟悉的神情。 那神情深印在腦海中,恐懼而委屈,說不出的凄楚可憐,就像八年前她離開時一模一樣。 皇甫甯終于忍下了那口氣,揚起的手掌沒有落下,目光反而變得更加堅決,一把扯住女兒的手。 “這事沒商量,跟我走?!?/br> “我不走!死也不走!” 謝櫻時拼命想掙脫,手腕上的脈門卻已被扣住,根本抵不過那股力道,踉蹌著被拖向門外。 “你是癡是傻,那狄烻就算退了婚,跟你阿翁仍舊情同父子,別說謝東樓,就是他老人家也不會由著你任性胡來!” 皇甫甯不由分說將她拖出去,回頭哼聲冷笑:“況且,你就算在這里等到死,也別指望能等到什么結(jié)果?!?/br> 這不止是句氣話,顯然隱含深意。 那股不祥的預(yù)感霎時間籠上心頭,正是暑熱難耐的天,手腳竟是冷的,喃喃問了聲:“什么?他怎么了?” “也罷,我就實話告訴你?!?/br> 見她神情僵滯,終于露出服軟的樣子,皇甫甯的口氣也稍緩下來。 “就在上個月,沙戎人攻陷了中州城,數(shù)萬軍民殞命,崇國公府也被夷為平地,朝廷已經(jīng)降旨治罪,以丟城棄地論處,削奪爵位,狄烻已經(jīng)綁縛中京下獄,等著秋后問斬,你還要等他?呵,簡直是笑話。” 她說話時已經(jīng)覺察到謝櫻時渾身發(fā)顫,臉色也變得紙一般蒼白,但卻沒有???。 就在最后冷笑的剎那,面前纖弱的身子猛地一顫,向前傾倒,口中鮮血噴濺,淋漓染紅了她的衣衫。 第82章 婉謝春紅 謝櫻時覺得很怪。 明明周遭喁喁不斷, 卻沒人出聲叫她, 身下車輪滾滾, 竟然覺不出半點顛簸晃動。 亦真亦幻,虛實難辨, 就像是在做夢,而且大有一夢不醒之勢。 倘若是這樣倒也好了,至少醒來之后一切都會回到從前,回到原先可以一心一意等著狄烻平安歸來的日子。 然而,很快男女水火不容的爭吵聲,就將她從虛幻的希望中拖回到實處。 “……當(dāng)年你背夫棄女,如今不管不顧妄想將她帶走,天底下怎么會有你這般為□□母的!” “謝東樓!那我倒要請教了, 這些年來,阿沅是一直身在中京么?是你一手撫養(yǎng)長大么?她心里頭當(dāng)真認(rèn)你為父么?一樣也沒有是不是,呵, 如今成了這副樣子, 你還有臉在我面前裝愛女心切的慈父!” 毫不留情地互相譏諷, 惡語相向, 恍然像回到了家無寧日的兒時。 怎么連謝東樓也來了? 謝櫻時被那一聲高過一聲的責(zé)難和控訴刺得頭痛欲裂,腦中一昏,整個人又沉入迷茫的混沌中…… 等到恢復(fù)知覺時, 房內(nèi)終于不再吵鬧,但也稱不上有多安靜,仍然有人刻意放輕腳步進(jìn)進(jìn)出出, 時不時還能聽到細(xì)語竊竊的交談。 她盼著能聽到些狄烻的消息,可惜幾乎聽不清什么,些許一些只言片語的話題,似乎也都沒有繞開她。 現(xiàn)下不是干等的時候,應(yīng)該去尋他才是。 謝櫻時心里這里想著,身上卻使不出一絲力氣,迷迷糊糊像是累極了。 但她終究還是醒了過來,費勁地睜開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天光射入瞳仁,朦朧看到窗邊來回踱步的男子。 她驚喜交集,差點歡聲叫出來,但很快便瞧出那不是狄烻的身形動態(tài),滿腔失落立時化作鼻息間的呻.吟,幽嘆而出。 正自愁眉不展的秦?zé)R卻聽得分明,腳步一頓,轉(zhuǎn)頭望過來,見她真的睜了眼,當(dāng)即挨到榻前,一臉興奮莫名。 “我的老天爺,你可算是醒了!” “怎么是你,咳咳……” 才剛開口,謝櫻時便覺心口針刺似的劇痛,更被喉間咸腥的血氣嗆得咳嗽起來。 “快別說話了,方先生說你傷了心脈,若再出什么岔子可不得了?!?/br> 秦?zé)R趕忙扶她躺穩(wěn),掖好被子長出了口氣,看她的眼神也漸漸玩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