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事故_第64章
“戚風(fēng)蛋糕做失敗了?!?/br> 易轍這下終于徹底地,長長舒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是什么事,”他端著那個盆看了看,笑著說,“下次再做不就行了,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要讓我烤曲奇,我一年都烤不出來?!?/br> “別胡說了,”盡管能看出明顯的勉強,許唐成還是朝易轍笑了笑,“對著教程,只要你耐心點都能做出來?!?/br> “我不耐心,”應(yīng)該還是想逗他開心,易轍在這時的話變得多了起來,“而且那教程上寫著多少克多少毫升,我沒概念,不知道多少是多少?!?/br> “那你買個量杯,再買個天平?!?/br> 接下來的話就都是一些玩笑話,許唐成漸漸恢復(fù)了平靜,又因為多生出來的那股珍惜,也慢慢開始像平時那樣彎著眼睛笑。 見他的臉上終于像是放了晴,易轍頓時覺得渾身都舒服了。 抬頭掃了一眼,看見放在窗臺上的西紅柿,易轍才想起來自己本來來廚房是要干嘛。他伸手拿過來一個,打開水龍頭。 許唐成看到,動作一僵:“你干嗎?” 易轍絕不會不征求他的意見就自己拿過什么東西吃。 “易旬剛才說你讓他吃西紅柿,說是綠色食品,好吃?!?/br> 許唐成聽了,剛壓下去的火立馬又飚了出來,他自己也知道今天的自己是格外暴躁,但想都沒想,他就已經(jīng)脫口而出:“他自己沒手?。 ?/br> 說這話時,許唐成聲音有點大,語氣也是明顯的不好,嚇得易轍一個沒拿穩(wěn),手里的西紅柿轱轆到了水池里,狼狽地滾了好幾個圈。 易轍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許唐成,眨著眼,沒敢動。 “哦……” 明顯看出許唐成不愿意讓他給易旬洗這個西紅柿,易轍趕緊關(guān)了水龍頭??梢粋€西紅柿洗到一半,也不是個辦法。瞥到許唐成又已經(jīng)低下頭去,他就偷偷把水池里的西紅柿又摸起來,接著洗。 但洗完也不敢拿去給易旬去吃。 拿著一個西紅柿不知道怎么辦,易轍朝許唐成探了探身子,把手遞出去,小聲問:“你吃嗎?” 許唐成轉(zhuǎn)頭看著他,半晌,從他手里拿過西紅柿,咬了一大口。 “吃?!?/br> 第三十五章 和易旬的那一段對話,許唐成半個字都沒對易轍說。即便是知道這樣不對,但看著易轍努力將目光塞進人與人之間的狹窄縫隙,去尋找已經(jīng)在等待安檢的人,許唐成還是選擇將這些事情掩蓋下來。 對于弟弟的感情,大概始終屬于易轍心中最柔軟的那個位置,這么多年都被他小心護著,照料著。若說單是付出,沒有期待就罷了,可他分明在期待著,也一直以為對方有著和自己同樣的心情。不然也不會總在假期的時候,大老遠跑過去看他們。 曾經(jīng)的“犧牲”,現(xiàn)在的關(guān)懷,甚至是特意找他問了地方去買的那份生煎,都來源于這份毫無保留的愛。而這份愛的底下,是一顆金貴的心。 易旬不懂,許唐成卻是珍視的。他想要保護那個記憶中習(xí)慣沉默,卻柔軟善良的少年,不忍心讓他經(jīng)歷一次心底最柔軟之地的土崩瓦解。 哪怕早晚要面對,也起碼不是現(xiàn)在——不是在他尚未嘗過被愛的感覺時,讓他連愛人的感覺也失去。 兩個人并肩穿過大廳時,過強的熱風(fēng)使得唐成有了短暫的恍惚。許唐成一直看著地面想些輕易理不清的事情,沒注意,就被迎面而來的人撞了身子。 旅人匆匆,撞得他滯住腳步,歪斜了身體。一只手立即扶住他,將他拉向身側(cè),避開了又過來的人流。 “沒事吧?” 聽到這聲音,許唐成才抬頭。零碎的言語在肚子里盤旋了半天,被拖拽著列隊,但還沒成形,好似又被這一撞弄得飛散。 四周亂得很,他應(yīng)了一句“沒事”,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傳到易轍的耳朵里。 前方走來一個戴著耳機的女孩兒,在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許唐成聽到她在哼唱著一句歌—— 但愿你以后每一個夢,不會一場空。 他對這首歌的印象不算太深,因為在王菲的歌里,這并不是他最喜歡的。但歌好詞好,他便也聽過許多遍,聽這個被溫溫柔柔唱出的人間。 許唐成記得這首歌中唱了許多句“但愿”,可這許多美好的希冀中,給他觸動最深的,竟然只是一個“鬧哄哄”。 很普通的詞,卻在他初聽這首歌時帶給他最多的震撼與思考。到現(xiàn)在,他都覺得這個詞真正意思,是溫暖。因為第一次聽到王菲以慵懶的咬字唱出這個詞,他就感到了周身的暖意。 現(xiàn)在的機場也是鬧的,但不是這種鬧。 人活于世,講的是活在一個寬泛的人間,聲音萬種,包羅萬象,卻大部分都是和自己無關(guān)的。無關(guān)的聲音,是噪聲,也是清寂。而將一個人視為寶貝時,他的喜怒哀樂都會在自己的世界被無限放大,無論親人,愛人,還是朋友。他喜或笑,自己便隨他喜,隨他笑。他的悲或淚,也會成為自己的無限煩亂。 這便是人間。遠遠不同于那個寬泛大眾的概念。 想到這,許唐成忽然停下,望著易轍的背影。 他不知道易轍的人間是怎樣的,但他想,那一定比自己的寂靜許多許多。 易轍習(xí)慣性地微偏頭向后瞄,沒看到許唐成,他立即也停住,轉(zhuǎn)身去尋。但隔著三兩個人,他卻看到許唐成在直愣愣地望著自己。 他大步走回來,微微低頭問:“怎么了?” 許唐成搖搖頭:“沒事?!?/br> 北京大霧,航班晚點。他們本來預(yù)計午飯后將易旬送走便回學(xué)校,卻沒想,開車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天邊已只掛了半個太陽。 車停得有些久,以至于車內(nèi)溫度過低,剛剛開起來時,方向盤把許唐成冰得夠嗆。他用手掌抵著方向盤,手指頭蜷在一起,相互蹭了蹭。 易轍注意到,問:“很涼嗎?” “有點?!痹S唐成轉(zhuǎn)了轉(zhuǎn)頭,很快地看了他一眼,“也可能是因為我本來手就涼,現(xiàn)在覺得像是攥著塊冰坨?!?/br> 易轍正想著手涼要怎么解決,卻看到許唐成突然朝他伸出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