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桑知錦華_分節(jié)閱讀_136
他本生得英俊硬朗眉目凜冽,一笑之下,整張臉卻突然有了種峭壁開花般溫柔之極的魅力,林神愛只覺暈乎乎陶陶然,忍不住脫口而出:“大當(dāng)家……我不是你的兄弟,水香是女子?!?/br> “水香與大當(dāng)家不同,生在山上長在寨中,自小見慣了強梁好漢,卻從未真正看得起誰……但那年你一來,我這顆心就不是自己的了……那時候你一身是傷瘦得厲害,跟只病貓似的,只在高大當(dāng)家身后縮頭縮腦……可眼神卻是又驕傲又強悍,我看得出,你傷心都藏著……” 說著說著,林神愛聲音漸低漸柔膩,十年癡戀個中纏綿深情已是淋漓盡致。 哥舒夜破卻勃然變色,打斷道:“別說了!” 林神愛咬了咬嘴唇,豁了出去:“大當(dāng)家,我只想做你的女人?!?/br> 雙手輕顫,卻異常堅定,慢慢解開自己的衣衫,裙襖一件件褪落在地,身體一分分展露。 林神愛穿著衣服時,有些雌雄莫辯的英氣,但一脫衣服,英氣盡數(shù)化為媚氣,只見一身深色緞子樣的肌膚閃閃發(fā)光細膩結(jié)實,線條流暢凹凸有致,兩條長腿健美豐滿,胸部高聳起伏,如此咄咄逼人的美艷,配上她神色間處子的羞澀,更增幾分難言的誘惑。 哥舒夜破呆呆凝視著這具女體,泥雕木塑一般,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眼神中卻是百般滋味紛雜糾纏,驚惶、悲哀、憎惡、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林神愛不知是冷還是緊張,鮮花般的嘴唇哆嗦得厲害,雙手抱臂,一步步走向哥舒夜破。 手指觸摸到哥舒夜破臉頰的一剎那,林神愛眼角緩緩滑下一顆淚珠,心中是再無所求的狂喜。 哥舒夜破卻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的抽身躲開,厲聲道:“滾開!” 林神愛身子僵住:“你……” 哥舒夜破霍然起身,冷冷道:“滾!” 一個字好比一記重鞭,林神愛腦中轟然一聲,已被完全擊潰,一瞬間竟不知自己是死是活,茫然看著哥舒夜破,胡亂嚷道:“大當(dāng)家你怎么可能……你就連多看我一眼都不愿?難道你真的對女人……你為什么對姓穆的那樣好……你陪他照顧他,你……” 哥舒夜破道:“你不滾,我走?!?/br> 話音未落,已推開窗戶一躍而出,身形雖利落瀟灑,卻是倉惶無措的逃離。 逃離的不是那具鮮艷妖嬈的女體,而是心底永不愈合的血腥與悲辛。 大雪片片如席,哥舒夜破負(fù)傷野獸一般無意識的竭力狂奔,直到投入密林深處,天地混沌萬籟俱寂,方仰面栽倒。 心中密密麻麻有一窩劇毒的螞蟻在咬噬穿梭,時刻不停的煩亂無比酸痛不堪,一把扯開衣襟,雪花冰涼的落上熾熱如火的胸膛,胸口正中一個巨大的傷疤猙獰鼓出,手掌按上去,仿佛那根硬生生捅入的粗枝還陷在血rou里,兩名惡差的獰笑聲猶在耳邊。 那時候母親只怕已被折磨致死,舒家千金已在娼館張開雙腿擠出媚笑,跟別的下賤煙花一般無二的搶客人,繳納每月的金花稅……父親的尸身想來無人收斂,亂葬崗上連骨頭都會被野狗啃得精光,卻不知他老人家地下得知女為娼妓子為盜賊,又是作何感想又怎能瞑目? 只盼著他早飲孟婆湯早渡忘川河,不必知道后來娼館中的人性泯滅骨rou相殘,也不必知道自己對女人只剩下恐懼厭憎,再美妙芬芳的女體,于自己只是噩夢中的惡鬼猛獸,再沒有任何能力和興致。 哥舒夜破牙齒咬得格格直響,目眥欲裂,忍不住放聲嘶吼。 齊少沖筷子上夾著一片燙熟的羊rou,突然怔住了。 穆子石一眼瞄到:“吃個rou也能吃得呆???” 說著自行從黃銅火鍋里撈rou吃,冬日大雪,吃羊rou最好不過。 齊少沖凝神側(cè)耳,道:“好像有嚎叫聲,也不是是狼是人。” 穆子石不以為意:“多半是狼吧,下雪了找不著食?!?/br> 又吃了半晌,齊少沖仍有些擔(dān)憂:“我出去看看,陸先生趁大雪去采藥,萬一遇上狼就危險了?!?/br> 穆子石懶懶道:“我吩咐兩個人跟著呢,哪那么容易遇到狼。” 說著見齊少沖唇邊沾了些湯汁,笑著伸手去幫他揩抹,誰知剛碰到他下巴,齊少沖就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椅子都被撞翻。 穆子石大感詫異:“你怎么了?” 齊少沖臉上突然一紅,低聲道:“子石,要你真是我哥哥,就好了……” 穆子石半瞇著眼睛端詳他:“你吃撐了?” 齊少沖臉紅的跟銅鍋下的火炭差不多,一句話更是前言不搭后語:“我不是小孩子了!” 穆子石若有所悟,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有擲果盈車之容還是有衛(wèi)郎看殺之貌?我好好的羊rou不摸偏想摸你面孔?你下巴上全是油漬,臟也臟死了。” 齊少沖滿腔初萌的小心思小曖昧登時被噎得欲仙欲死,嘴唇張開又合上,想說不敢說,便是有那潑天的狗膽和遮天的臉皮,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更不知如何才能說得清楚。 84、第八十二章 穆子石見他樁子一般杵著,懶得理會,揮了揮手:“你若是吃飽了呆不住,就出去接一下陸先生?!?/br> 齊少沖正愁沒有地洞可鉆,聞言如蒙大赦,幾步竄到門口便欲落荒而逃。 穆子石卻喚住他:“等一等!” 回頭只見穆子石拿過一件厚實的棉袍:“外面冷……” 齊少沖默不作聲的剛穿好袍子,就聽院門輕響,往外一瞧,卻是陸曠兮踏雪歸來。 陸曠兮腳步匆忙,進屋抖落衣袍的雪花,半張臉蒼白透青,一副見了鬼的神情:“我們在樹林里遇到了哥舒夜破?!?/br> 穆子石幫他盛了碗熱湯:“先生先暖暖身子再慢慢說罷。” 陸曠兮點了點頭,大口喝完,道:“我還沒進林子,就聽見有人放聲哭嚎,那般叫法,定然悲郁極深,若放任不管,必傷身體心神。” 穆子石嘖嘖稱奇:“少沖你耳力真好,方才竟然不曾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