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珠何須櫝_分節(jié)閱讀_108
莫琚道:“我習(xí)慣了,倒是端木長老,去西羌一圈,人都瘦成竿了?!?/br> 比端木回春更像竿的賈祥聞言不悅地回頭道:“難不成一個個都像豬一樣才好看?” 莫琚道:“年輕人,雙頰有rou才好看?!?/br> 賈祥道:“端木長老哪里沒rou?我看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剛剛好!” 端木回春難得被人這樣評頭論足,尷尬道:“大約是昨夜沒睡好,所以氣色不佳?!彼麑⒃搭^推到氣色上,倒暫時堵住了兩人的嘴巴。 馮古道回過頭來,問道:“端木長老還有什么心事放在心里,難以入眠?” 端木回春垂眸道:“大約是惦記魔教的枕頭了?!?/br> 莫琚哈哈笑道:“這有何難?一會兒你只管去睡,我叫人守住你的房門口,保準(zhǔn)沒人打擾?!?/br> 端木回春道:“多謝莫長老?!?/br> 從睥睨山一路向上,魔教明崗紛紛出來行禮,暗哨依舊潛伏在暗處,不動聲色。 79 79、絕不放手(六) ... 回到無回宮,莫琚果然派了十幾個人守在端木回春房間四周。 端木回春原不想如此興師動眾,但又不忍辜負(fù)好意,便由著他們?nèi)缙鞐U似的一根根插在門窗周圍,映下一排排的影子。 本以為勞心勞力數(shù)月,好不容易回到熟悉的環(huán)境中,他定能卸下心頭重?fù)?dān),美美地睡上一覺,但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兩個時辰,眼睜睜看著那一排排的影子因天色的關(guān)系漸漸模糊融入黑暗之中后,端木回春不得不承認(rèn),縱然床笫間俱是熟悉的氣息,他還是失眠了。 長夜靜極。 一輪清月懸于半空,皎潔的月輝將周遭的淡淡星芒都比了下去。 端木回春站在無回宮突出山崖的長廊邊角上。 這里的月與絕影峰的月相似又不相同。 絕影峰的月大而亮,仿佛伸手可得。無回宮的月清而虛,永遠(yuǎn)有那么一截可望不可即的距離。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隨即是簫聲。 夜涼,月涼,簫聲更凄涼。 沉重而舒緩的樂聲猶如云霧制成的鉤子,輕柔地勾起人潛藏在內(nèi)心深處最幽深陰暗的情緒。 一陣又一陣的風(fēng)悠悠吹來,又悠悠而去。 樂聲隨風(fēng)送到更空曠更遼遠(yuǎn)的天地。 一曲畢。 風(fēng)未歇。 馮古道道:“我若是心情不好,便會吹這首曲子?!?/br> 端木回春回神道:“很好聽,不知是何曲?” 馮古道道:“十三歲那年學(xué)會吹簫后,我自己作的曲子,無名?!?/br> 端木回春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若有意,無名又何妨?” 馮古道笑道:“不錯。若有意,世間名利種種皆是浮云塵土?!?/br> 端木回春聽出他笑聲中有古怪,便未接口。 馮古道道:“你想重建棲霞山莊嗎?” 端木回春心頭一震,問道:“何以問起?” 馮古道道:“祖?zhèn)骷覙I(yè),難道你不掛記?” 端木回春沉默良久,方才道:“從不曾忘。但重建棲霞山莊又如何,重建了山莊也重建不回山莊的人,更重建不回山莊的時光?!?/br> 馮古道道:“或許,等你重建山莊之后,人和時光都會慢慢找回來?!?/br> 端木回春整個人轉(zhuǎn)過來,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才皺眉道:“明尊想要我離開魔教?” 馮古道道:“自然不是。我只是不想你成日郁郁寡歡,何況,即便你重建棲霞山莊,你也依然是我魔教長老?!?/br> 端木回春垂眸,許久方才一嘆,“我早已在心中建了一座山莊。” 馮古道道:“哦?如此說來,令你愁眉百結(jié)的并非棲霞山莊?” 端木回春與馮古道相處久了,知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只為了套話,便搶先岔開話題道:“圣月教雖已撤出中原,但之前留下的重創(chuàng)卻非朝夕可愈。魔教經(jīng)此一事,元氣大傷,要修生養(yǎng)息一段時日,我只怕白道會趁虛而入?!?/br> 馮古道道:“這倒不可不慮??上Ъo(jì)門主、袁傲策與輝煌門眾人一道去了突厥,不然有他們坐鎮(zhèn),白道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來?!?/br> 端木回春原本只是隨口一說,聽馮古道這么一接,卻真的擔(dān)憂起來,“不是還有凌云道長坐鎮(zhèn)武當(dāng)嗎?”凌云道長是魔教長老之事他初時很震驚,但事后想想,他當(dāng)初便覺得凌云道長對紀(jì)無敵諸般照顧不可思議,以為他是藍(lán)焰盟的jian細(xì),如今想來,卻是看在袁傲策的份上。而且入了魔教后,有武當(dāng)掌門這樣的魔教長老做支援,端木回春深覺慶幸。 馮古道道:“凌云道長年事已高,這幾年武當(dāng)年青一代弟子已經(jīng)四處游歷江湖,只怕再過幾年,便到了后浪推前浪的時候。便是這幾年,凌云道長接觸的教務(wù)也越來越少?!?/br> 端木回春道:“九華派樊霽景也與我們有些交情?!?/br> 馮古道道:“樊霽景野心不容小覷,心機(jī)深不可測。為友為敵,都要留一手才是?!?/br> 端木回春想起樊霽景當(dāng)年種種,再想到他之后種種,心里也暗暗捏了把冷汗?!澳乔喑悄??程澄城與我乃是舊交,若有個萬一,或許他能支援一二?!?/br> 馮古道道:“程澄城雖是青城掌門首席大弟子,但是青城派并非一言堂。程澄城此人魄力不及樊霽景,心機(jī)不及紀(jì)無敵,武功不及陸青衣。雖長袖善舞,卻始終不是領(lǐng)袖群雄的角色?!?/br> 端木回春點頭想了想,道:“如此說來,白道眾人不足為慮?”在他看來,樊霽景、程澄城等人已是白道武林出類拔萃的人物,除他們之外,白道之中無人堪慮。 馮古道心中微怔,不想端木回春竟然又反過來想。不過他素來能言善辯,很快接口道:“螞蟻尚可撼樹,白道眾人若齊心協(xié)力凝成一條麻繩,卻也不得不叫人提防。當(dāng)年他們推選武林盟主以及開封城外的比武便是前車之鑒?!?/br> 端木回春道:“明尊居安思危,果然深謀遠(yuǎn)慮?!?/br> 馮古道嘆息道:“我也不過隨口一說。世間事又哪里能樁樁盡如人意?” 端木回春點頭稱是。 “不過,”馮古道話鋒一轉(zhuǎn),道,“正因世間太多不如人意之事,我們便更該竭盡所能達(dá)成心愿?!?/br> 端木回春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