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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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抬頭遙望碧色長空,青天白云投落在她明凈眸子里,如有風(fēng)舞天闌,“我清楚自己要什么,他不知?!?/br> 在秦茉微帶錯愕的注視下,杜棲遲悠悠回頭,淡然問了句:“你又是否清楚,自己內(nèi)心所求?” 不等秦茉作答,玄青色身影飄然而去,迅速消失在竹叢之外,留下似有還無的淡香,消散風(fēng)中,漸漸地,了無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容小非:?。『眉拍?!媳婦不要我,楚然也離開了我! 沉默的南小柳——不想和你說話并向你丟了一只橘貓。 特別鳴謝: 吃瓜群眾瓜子魚扔了1個手榴彈 月巴扔了1個地雷 萌蛋蛋扔了1個地雷 讀者“蕉蕉”,灌溉營養(yǎng)液 +60 么么每一位訂閱的小天使! 第四十六章 午后, 容非趁街上行人稀少,悄悄跑了趟主院,得到的答復(fù)是——姑娘不在。 不在? 說好今日來找她, 容非原本還指望她打扮得精致優(yōu)雅, 羞澀迎候, 嗯……沒準(zhǔn)兒在丫鬟進(jìn)出奉茶、拿點心之際, 還能借機(jī)摸摸小手,訴訴衷腸。 結(jié)果, 吃了個閉門羹,心塞。 容非百思不解,昨日纏綿時,她多乖??!最初一動不動,后來癱軟在他懷中, 聽話得教他懷疑人生了。 事后連續(xù)兩日避而不見,什么意思! 該不會是嫌他……不夠純熟吧? 這種事, 熟能生巧,他分明已漸入佳境了!好歹讓他多加練習(xí),才有發(fā)揮余地嘛! 容非呆坐在西苑小閣子內(nèi),從無限旖旎風(fēng)光中回神, 對上南柳無表情的默然注視, 他臉上的傻笑僵了僵。 “南柳,我想去秦家主院見一個人,”他沉吟片晌,“我去時, 她不在;她在時, 道上人太多,我不愿被賀家與孟家的耳目撞見。你替我想個法子……” “蒙住臉?!?/br> “……沒別的?”這種蠢辦法用在身上, 太掉檔次了。 “等晚上?!蹦狭院喴赓W。 容非腦子冒出香艷片段,花前月下,眷侶繾綣……他嘴邊笑意泛濫成災(zāi):“晚上好是好,可沒有合適理由拜訪??!” “偷偷去?!?/br> “偷偷去不是不成,”容非暗忖秦茉不會因此攆他走,畢竟他們已經(jīng)……很親熱了,“前提是,我進(jìn)得去才成,我又不像你會飛檐走壁?!?/br> “我抱你?” “……”容非搓揉雙眼,陷入無盡沮喪中,“算了,我自己想辦法。你是暗衛(wèi),又不是謀士,我不難為你了?!?/br> 南柳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保持原來站姿,昂然而立。 連見一面都無比棘手,容非如坐針氈,更覺煩躁中度過的時日猶為漫長。 次日清晨,容非衣著整齊,早早去了主院。 晚上不方便,早上總能堵人了吧?她生氣也好,害羞也罷,必須給他個解釋的機(jī)會! “容公子來了?”開門的小廝一臉歉然,“姑娘不在呢!” “又不在?”容非見四下無人,摸出幾塊碎銀子,塞入對方手中。 那人見他出手闊綽,笑嘻嘻地多透露了幾句:“真不巧,姑娘昨兒去賀三爺家作客,而后回秦園安排要務(wù),一夜未歸?!?/br> “若姑娘回來,第一時間通知我?!比莘切南潞?,悄聲囑咐。 小廝收了銀錢,滿口答應(yīng),還恭送他下臺階。 回西苑的路上,容非暗自揣測,秦茉又去賀祁家?算算時間,應(yīng)該不會碰到楚然。她何以在這烽煙將起之時,貿(mào)然回秦園?不怕惹青脊中人懷疑? 據(jù)他所知,青脊已巡查鎮(zhèn)上武官、鏢局、當(dāng)鋪、染坊和竹器館,原因是這幾家店鋪的掌柜或員工,多少會一點功夫。 秦家上下無習(xí)武者,又是孤兒寡母、待嫁姑娘,杜棲遲或許會因燕鳴遠(yuǎn)的庇護(hù),暫時放過秦茉,但久而久之,再找不到嫌疑人,形勢將有所改變。 因青脊到來,部分江湖人不敢招惹,陸續(xù)退去,鎮(zhèn)上的喧鬧轉(zhuǎn)為風(fēng)聲鶴唳。容非在這種氛圍下,日日游手好閑,在旁人眼中可謂獨樹一幟。 他還能如何?他所心儀的姑娘避而不見,而他又要對心儀他的千金小姐避而不見,你追我躲,日復(fù)一日,光陰耗費。 …… 秦茉應(yīng)賀祁之邀,帶上幾瓶新釀桃花酒,以漂亮瓷瓶與錦盒裝好,贈予孟夫人、賀夫人和孟四小姐后,只閑談了半個時辰,便匆忙領(lǐng)了丫鬟回秦園。 她反復(fù)思量,推測燕鳴遠(yuǎn)與杜棲遲談?wù)摰摹跋蛔印保瑯O有可能為父親留下的機(jī)關(guān)暗匣。 暗匣為前人所造,外表簡潔,暗藏玄機(jī),能在極短時間內(nèi)發(fā)射令人麻痹的毒針、毒箭和毒煙,時日長了,大概已無效力。 數(shù)年前,秦茉接管遺物時,只看了說明,不敢亂動。她生怕這東西傷害家人,悄悄用大箱子鎖在庫房。如今她擔(dān)心青脊終歸要清查到自己頭上,急忙趕回,想法子轉(zhuǎn)移。 她猜測自己借“拜訪孟夫人與孟四小姐后順道回家”的舉動,仍舊瞞不過青脊的眼線,因而她踏入秦園后,一切如常,直至夜深人靜,確定無人窺覬,才將匣子包裹好,藏到自己的馬車內(nèi)。 翌日回程,途中,她假意說頭暈,需下車走動,遣開下人后,謹(jǐn)慎將匣子棄于山崖下。她想著荒郊野外無人,且山下荊棘叢生,不大容易傷害到路人。至于來日被青脊中人發(fā)現(xiàn)了,也無證據(jù)證明是她秦家之物。 “處理”了嫌疑之物,秦茉雖覺暴殄天物,但為了一家老小,只能如此。 除此以外,是否還有類似“匣子”的物體被忽略了呢?她直覺事情沒想象中簡單,機(jī)關(guān)小盒也未必是青脊所尋,抱著“解決一件是一件”的心,她嚴(yán)陣以待。 抵達(dá)秦家主院已是晚上,聽聞這兩日容非先后兩次到訪,她不知該喜該惱。 喜的是,他心中有她;惱的是,他心中有她。 若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她絕不會像眼下這般畏首畏尾,左右搖擺。事已至此,見一步走一步。 第二天一大早,魏紫坐上馬車,帶了幾名仆從,動身回娘家。秦茉與小豌豆、翎兒一路相送,行至鎮(zhèn)子邊緣,揮手作別。 小豌豆哭了一會兒,因許久沒出過遠(yuǎn)門,死活不肯回家,軟磨硬泡要去玩耍。秦茉見他對魏紫的離開極為不舍,答應(yīng)去白塔村的茶田轉(zhuǎn)一圈再回。 提到白塔村,秦茉無可避免記起一事——初見容非的那夜,她不慎撲倒了半裸的他,過后謊稱自己是白塔村朱姑娘,沒想到謊言第二日已被拆穿。 回首當(dāng)初相遇的尷尬,到而今的尷尬,秦茉不曉得哪種尷尬更讓她煩惱。渾渾噩噩中,她無心欣賞漫山茶田的青綠,也沒注意天色陡然昏暗了許多。 “姐……抱我!”小豌豆跑累了,吵著要抱。 翎兒體恤秦茉,笑道:“小少爺,翎兒抱你,可好?” “不,我要jiejie——”相比起主院的幾個丫鬟,小豌豆與長居秦園的翎兒沒那么熟。 秦茉又餓又渴,見前方有座小竹亭,點綴在濃綠淺翠之間,提議道:“咱們?nèi)プ魂嚒t醿?,你到半山的農(nóng)家討點吃的,再找人跑一趟秦家,讓馬車來接。” 翎兒應(yīng)聲而去,快步下山。 拉著小豌豆坐到竹亭內(nèi),秦茉取了帕子,擦掉他滿頭的汗。他們出門時未作游玩準(zhǔn)備,沒想到越走越遠(yuǎn),水喝完了,雨傘也沒帶身上。 走了小半日,鞋子磨破了,裙裳也蹭了不少灰土,鬧得狼狽不堪。眼看天忽地暗下來,秦茉心底煩躁,不好的預(yù)感頓生。 此處應(yīng)不會有壞人吧? 剛冒出奇怪的念頭,轉(zhuǎn)眼間,前方盎然綠意深處有人影蠕動,她不由自主捏了把汗。 再辨認(rèn)出來者何人時,她更覺窘迫。 容非!他也跑這兒了? 事實上,容非昨晚已接到秦茉歸來的消息。 他再沒皮沒臉,也沒好意思夜間打擾她。 原打算今日一早去攔截,恰好看到她和小豌豆、翎兒前去送魏紫,他守在主院外等她回來,不料這三人一去不返。 冒著被賀家人和孟家人覺察的危險,他邊走邊打聽,果真被他“巧遇”半山上的秦茉。 讓他意外的是,丫鬟不知去了何處,只剩下秦茉姐弟二人。 喜上眉梢,他邁步奔出,冷不防閃電劃破低沉濃云,“轟”一聲雷,響徹山野,隨后傾盆大雨隨小豌豆的嚎哭而砸落,來勢急遽且兇悍。 頃刻間,容非頭發(fā)、肩膀和后背被淋了個透。 他奔入亭中,正要協(xié)助秦茉安撫狂哭不止的孩子,卻見她雙手緊擁弟弟,猛地抬頭,焦灼喊道:“抱我!快!” 雨水如銀河倒瀉,加上孩子哭聲震耳,容非疑心自己聽錯了,傻愣愣地站著,手足無措。 下一刻,秦茉摟住小豌豆,一頭扎進(jìn)他懷中,昂起緋紅如醉的酡顏,喃喃道:“抱、抱我們?!?/br> 她的聲音淹沒在雷聲、風(fēng)聲、雨聲和哭聲中,僅有嘴形可辨,眸光羞澀,透著悔意與懇求。 求抱?容非只覺這蜜糖來得比暴雨還迅速猛烈,顧不上衣服濕答答,依言展臂將姐弟倆圈在胸前。 一顆心劇跳不息,既因沿路奔跑的辛勞,更因時隔數(shù)日重見意中人的激動。 雷聲陣陣,雨勢給蔥郁山林蒙上了無數(shù)層水幕,小豌豆依然止不住哭聲,但前胸后背在二人的緊密夾護(hù)下,恐懼感已逐漸收斂。 “不怕,不怕……”秦茉按捺渾身火燒的guntang,柔聲勸撫,“jiejie在,叔叔也護(hù)著你……” “……你是jiejie,我怎就成叔叔了?”容非下意識抱得她再緊些,“輩份不能亂?!?/br> 即便目下不是“姐夫”,也該喊“大哥哥”才對。 “閉嘴!”秦茉主動撲向他,本已羞赧得無地自容,情急之下,怒吼了一句。 容非乍舌:“好兇……往后日子要怎么熬?” “你、你還說!”她柳眉挑動,水眸瀲滟出令人百看不厭的嬌羞與惱怒。 容非笑得打顫,低頭嘟嘴:“想讓我乖乖閉嘴,只有一個法子?!闭f罷,作勢要親她。 “乘人之危!”秦茉急忙別過臉。 若非小豌豆身世可憐,又特別畏懼雷雨天氣,她才不要以這種方式跟容非這大壞蛋糾纏不清。 二人爭吵中,雷聲漸歇,小豌豆忽然撅嘴道:“姐,你怎忙著和叔叔說話,不哄我了?” 容非糾正道:“我不是叔叔,叫姐……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