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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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抓回院子后,南柳“嘭”一聲,重重甩上了門。 “少胡來!”他憤然吼道。 柳蒔音本已羞憤難當(dāng),再被他一兇,難過之情越盛,眼眶噙淚,輕輕一眨,便滑落在腮邊,如海棠浥露。 南柳鮮少對人疾言厲色,他素知她偶爾會胡鬧,卻未料她敢對容非開口。 容非夫婦是何等情深愛篤!這膽大包天的丫頭!豈能因頑皮、賭氣而搗亂? 南柳眉宇間神色變幻,轉(zhuǎn)頭目睹她流淚,心乍然一痛。 他緊繃的臉緩了緩,取出一塊方帕,遞給她,柔聲道:“別鬧了?!?/br> 柳蒔音勉強等到他兩句回應(yīng),小嘴一扁:“沒鬧,說真的?!?/br> “……”南柳無緣無故喉嚨干澀,手執(zhí)茶壺,沏了半壺九曲紅梅。 他動作僵硬,無半分灑脫利落,濺出不少茶水,拿布擦拭桌子時,又把茶盞打翻了。 一團狼藉。 柳蒔音看在眼里,暗覺好笑,耍賴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嫁給別人!連你最敬重的七爺也不成,對不對?” “……”他驚覺她的話不無道理。 “你沒表示?那……我數(shù)三聲,你不反對,就等于同意了。一二三!” 前面那半句,南柳還沒理解完畢,她的“一二三“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念成了一個音。 南柳目瞪口呆,他、他同意什么了? 他們正在聊哪個話題來著? 對,馬上娶她……小丫頭兒戲到了這地步? 柳蒔音不給他任何反悔的余地,咧嘴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愿意的!你遷就我那么多年,不差這回!就這樣定了!拉勾!我待會兒選個良辰吉日,好去通知大伙兒呀!” 大手遭她一把抓起,小指被她毛毛躁躁勾了勾,他整個人懵了。 真是拿她沒辦法! 他嘴角翹起無可奈何的笑,逐漸涌起蜜意。 柳蒔音心下忐忑,一不做二不休,踏出兩步,昂首凝視他窘迫的臉,語氣鄭重且肯定:“我得有所表示?!?/br> 上月在花下窺見容非夫婦調(diào)情的場面不合時宜從腦海中蹦出,她燒著一張緋色的俏臉,一手拽住南柳前襟,踮起腳尖,半閉水眸,湊了過去。 啵”的一下,小嘴重重親在他唇角,像極了,小時候討好他那般。 天哪!太難為情了! 她羞得無地自容,來不及看他的反應(yīng),立馬轉(zhuǎn)身,飛快跑掉! 南柳被猝不及防的柔軟溫潤定住了魂,當(dāng)他重新獲得呼吸,白凈的臉涌起紅云,蔓延至耳根。 三十年來,他第一次,手抖,腿軟,心中狂跳,呼吸困難,頭暈?zāi)垦!?/br> 感覺,要完。 ………… 柳蒔音捂住紅透的小臉,發(fā)足狂奔。 明明是寒冬,雪融寒氣入骨,她卻周身血液翻滾,如置沸水之鼎。 跑到曲水畔的柳樹下,她背靠樹干,大口喘氣,心底滿是做了壞事的緊張和得意。 她搓揉著凍得麻木的手指,笑容自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歡暢之意——他武功如此之好,輕功更是高明,既沒躲我,也沒推開我!他肯定喜歡我!肯定!嘻嘻! 作者有話要說: 【南柳vs柳蒔音】的番外就到這兒了~ 三次元事情多,有點卡文,讓大家久等了,很抱歉,希望大家喜歡這一對噢! 特別鳴謝: 萌蛋蛋扔了3個地雷 鯊魚也會哭扔了1個地雷 讀者“住在彼岸”,灌溉營養(yǎng)液 +5 謝謝你們的陪伴,筆芯╮ ( ̄ 3 ̄) ╭ 第99章 番外四 天佑二十四年末, 長寧鎮(zhèn)。 花木繁茂,如霜雪落于枝頭,微風(fēng)抖落細(xì)碎花瓣, 不經(jīng)意飄在魏紫的發(fā)梢上。 天然清麗的面容描黛點朱, 使得她比平日里更精神些。她身穿灰紫色對襟長衫, 鴉發(fā)細(xì)致挽了朝云近香髻, 銀簪鑲了塊通透翠玉,日影之下, 如有湖水徜徉。 她蓮步輕移,領(lǐng)著手捧竹托盤的巧兒,信步穿過東苑側(cè)門。 守衛(wèi)笑迎:“魏掌柜,快請進,王爺派人問過您好幾回了?!?/br> 魏紫臉上一熱, 尷尬而笑:“有勞侍衛(wèi)大哥通傳?!?/br> 秦茉嫁到杭州已有小半年,因掛念留守長寧鎮(zhèn)的魏紫, 每隔一段時日,便攜同夫婿回秦園小住。小豌豆時而留在鎮(zhèn)上,時而跟隨秦茉,到哪兒皆被捧在手心, 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最初, 魏紫沒有寂寞的機會,只因越王像和秦茉商量好了似的,每次總能掐準(zhǔn)容非夫婦不在,帶一隊人馬來長寧鎮(zhèn)溜達(dá), 美其名曰“秦家東苑住習(xí)慣了”。 他有時待個三五天, 也曾試過住了整整一月。 一來二往,越王之心, 鎮(zhèn)民皆知——他相中秦家那一過門就沒了丈夫的俏寡婦。 說來也怪,他借住也好,租住也罷,可他在東苑日常批閱公文,時不時親自做些點心,命人送去給魏紫和小豌豆,并未有別的舉措。 他身份尊貴,品貌非凡,財宏勢大,最有資格強取豪奪,竟沉得住氣,從未逾矩或逼迫,倒叫人意外。 面對出類拔萃之人的追捧與呵護,若說魏紫沒動心動情,定是假的,可對方按兵不動,她便繼續(xù)充當(dāng)主人家,禮貌接待。 此前,她每日上午皆備好茗茶珍饈等物前去問安,逗留兩盞茶時分,閑談一陣,以禮相待,沒任何肢體接觸。 除此之外,再無交集。 年初,越王遠(yuǎn)赴京城,時隔兩月,魏紫幾乎以為他不再來,亦曾難過傷心數(shù)日。 不料,他昨夜大模大樣敲開秦家的門。 魏紫驚喜難耐,此番想早早前去問候,偏生她親手做的酒釀丸子,因分神煮壞了,又重新燒了一鍋,是以來晚了,沒想到,而越王已“派人問過好幾回”。 這人……明明心里盼著她,裝什么云淡風(fēng)輕? 信步入內(nèi),魏紫帶領(lǐng)巧兒上了閣樓,循著若有若無的沉香味進入書房。 陽光勾勒越王那身靛藍(lán)緞袍的輪廓,他孤身一人立于窗前,背影寥落。 “王爺。”魏紫主仆同時施禮。 越王并未回頭:“來了?” 魏紫暗覺他這次來與先前不同,猜想他在京受了氣。 可她不過為平民百姓,也無廣博學(xué)識,無從寬慰,當(dāng)下柔聲道:“我做了酒釀,您可愿一嘗?” 他轉(zhuǎn)頭一笑:“先放著,來看看外頭景致?!?/br> 魏紫從巧兒手中接過托盤,輕輕放在檀木方桌上。 巧兒知情識趣,躬身退下。 魏紫猶豫半晌,緩步行至越王身旁,眼看窗外竹子青翠,梨花融融,辛夷如霧,院墻外的繁華與院內(nèi)清雅相映成趣,只可惜,他溫和的眼眸柔光如波,卻無甚歡愉。 “王爺有心事?”她試探問道,嗓音如常溫軟,“可有我能分憂之處嗎?” 越王比她高出大半頭,略一轉(zhuǎn)眸,即能瞧見她那精致眉眼,因溫柔而略顯孱弱。 她裊娜身姿披半身柔柔天光,纖腰束素,一張素凈瓜子臉,透著似有還無的迷惘。 越王嘴角輕揚:“秦姑娘都成賀夫人好幾個月了,你留在這兒干嘛?” 這話來得稀奇,魏紫隱約覺察哪里不妥,正想多問一句,冷不防撞進他那雙幽深眼眸里。 只聽得他沉嗓低笑:“不如帶上小豌豆,隨本王到衢州吧!” 濃眉俊目近在咫尺,她心中陡然一跳,慌忙回避,悄聲問:“去衢州……開酒館嗎?” “去衢州,每日嘗我做的點心?!彼f得含糊。 魏紫臉頰紅云起落:“不好吧?僭越了?!?/br> “那……給本王當(dāng)牛做馬?!痹酵鹾敛槐苤M地直視她。 “當(dāng)牛做馬”源自去年七月,秦茉身陷牢獄,當(dāng)時魏紫得悉越王真實身份,求情時說了句“求王爺……幫幫我家姑娘,您若不嫌棄,我給您做牛做馬都成”。 當(dāng)時越王半開玩笑拒絕她的提議,何以今日又重提? 魏紫分辨不出他這話含有幾層意思,正自惶惑,忽有微微guntang氣息,落在她耳邊,激得她禁不住一顫。 他噙笑,小聲補充:“……再生些小牛小馬?!?/br> 此言如烈焰般燒紅了她耳尖,教她半邊身子酥麻,心潮翻涌,蜜味中摻雜懊惱。 這算什么?圈養(yǎng)牲畜?她輕咬下唇,以他當(dāng)初拒絕的話回應(yīng):“王爺又不缺牛和馬?!?/br> “喔……那倒也是!”越王若有所思,轉(zhuǎn)而凝望她羞中帶薄怒的容色,“本王別的不缺,就缺個妻子,缺娃兒,缺吃點心的家人。你方才不是說要替本王分憂么?何不成全本王?” 魏紫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妻子?不是妾! 這意味著什么? 她認(rèn)定自己得他眷顧、掛懷,全因一次落水相救。既已嫁過一回,出身低微,她從不曾奢望。目下既然她也傾慕于他,隨他離去,當(dāng)個小小侍妾也可。 但他說的是妻子! 他非庶民,不是普通官員,而是帝后嫡親血脈! 天家豈能容她這樣身份的人去攀龍附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