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顏_分節(jié)閱讀_14
“要不要……我把他打發(fā)走?”南思開口試探般地問道。 “不用?!辈奉侊w快地應道。 “那我……現(xiàn)在讓他進來?”南思繼續(xù)試探般地問道。 “也不用。” 南思不再說話,卜顏也不發(fā)一言。 過了許久,南思才低低地嘆了口氣,道:“我知道怎么做了?!痹捖洌戕D(zhuǎn)身而離去。 “吱呀?!遍T合上了。 卜顏看著門,眼睛一眨也不眨。他神色專注,目光執(zhí)拗地盯著那扇門看,好像那扇門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 不過,門最終還是沒有變成人,門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卜顏知道門外的是誰,正如門外的人知道屋內(nèi)是誰。 誰也不動,一扇門,隔著兩個人。 卜顏突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尋來尋去,終是在自己的手腕處,聞到了那股香味。 這香并不濃郁,相反反而淡得很,只有湊近了才能聞得出。淡香竄入鼻中,起先并不覺得如何。但越到后面卻越會發(fā)現(xiàn),香氣似乎突然泛濫開來。終久不散。繞人心頭。 十歲那年,卜顏的屋子里多了一個人。一個和他年紀相仿卻比他高出許多的人。 林弦之來的時候,卜顏還在睡覺,因晚上看書看到很晚,竟是不知不覺地趴在桌上睡著了。 等他醒來時,發(fā)現(xiàn)眼前有個人影,那人幫他擋住了太陽,所以他不曾被刺眼的光線給晃醒。 “你是父親說的那個伴眼前低眉順眼,眉清目秀的林弦之問道。 林弦之點頭。 “你叫什么?”卜顏問道。 “林弦之?!睂Ψ酱鸬煤芸臁?/br> 卜顏很快意識到,他們相見。他問了兩個問題,林弦之也都答了,不過一個用點頭,一個用比自己少一個字的話答了。居然都不肯說“我叫林弦之?!北人嘁粋€字都不肯。從頭到尾算下來,他自己說的話多,那人說的話少得可憐。他并不覺得對方是因為身份比他低才小心翼翼不敢答,而是懶得答。懶得多說一個字。 十歲相識,相伴七年,離別……七年。 七年的相識相伴,林弦之就如同他們剛見面那樣,簡潔明了。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要說話也只說該說的話,絕不多半個字,也絕不少一個字。 就這么一個骨子里清冷的人??墒遣奉伜孟駥@種清冷有著病態(tài)般的依賴。 卜顏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有多厭惡寒冷的。 他的父親是個將軍。生殺撻伐、戎馬一生的將軍。從不知何為寒冬,更不知道寒冷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但是他的父親在一場戰(zhàn)役后,知道了寒冬是什么模樣的,而寒冷又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那場戰(zhàn)役發(fā)生在黍國北嶺,那是他父親戎馬一生當中最大、最慘烈的一次敗筆。而自己是這場敗筆的最不可磨滅的印記。他活著的每一天,他父親看到他的每一刻都能從心底里蔓延出最可怕的最絕的寒冷的感覺。 卜顏知道,父親那顆赤誠、guntang的心死在了北嶺。同死去的上萬的顏氏軍英魂,同他一生最愛的女人,還有同他最心愛的長子死了。那顆火熱的心死了,所以父親才變得知道冷為何物了。 卜顏生于北嶺,身上自然帶有北嶺那股絕望、殘酷的寒冷。所以他天生陰寒體質(zhì),且體內(nèi)含有寒毒,這寒毒沁入心脈,終生不能治愈,他必須永受寒毒之苦的折磨,命短易折。 生來便是罪孽,他的身上流著太多人的血。生存就是折磨,對自己是折磨,對父親也是。 自己是個怪物,卜顏從小就知道,不用別人告訴他,他就是知道。他是一個渾身散發(fā)著惡寒的怪物,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害死人,就能折磨人。他未出生,便害死了顏氏軍上萬條命再加自己母親的命,他出生了,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的父親那段慘痛的記憶。 一只散發(fā)著惡寒的怪物自然會對一切寒冷的事物有好感。所以林弦之不需要做什么,他卜顏就是會喜歡上他,因為林弦之從骨子里的散發(fā)出的那種真實的、徹底的清冷致命地吸引著自己。他對林弦之的喜歡,是與生俱來的。是本能,沒有理由。 所以,林弦之走了,他不怪他,現(xiàn)在林弦之來尋他,他也不反對。他是卜顏,他是顏兮,只要他活著,他就不能抵抗這種感情。這種對冷的病態(tài)依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成功地老了一歲了╮(╯▽╰)╭。 稍微修了一下,大修什么的還是等完結(jié)后吧。 由于這本寫的時間跨度有些長,其實我是差不多從今年的三月份開始寫的,現(xiàn)在都十月份了還沒存到完結(jié)也是心累。 2333,最近點擊都不漲了,大概是國慶大家都出去玩了吧?;蛘呤亲髡呔鷮懙煤芾毖劬??!竞笳卟攀侵饕虬?333?!抗诺⑴拔谋揪陀行├?,加上作者菌作為一只文名文案廢,取名廢外加歷史渣……已料想到會冷到結(jié)冰啦。 ☆、第十五章 卜顏似是想起什么是的,從床上下來,看了眼他床榻旁邊的小桌上放著的清水。 如果顧卿在這,他的房間里絕不會出現(xiàn)任何能夠照射到他的臉的東西。 但現(xiàn)在那個人卻貌似不在。 卜顏看著銅盆中清水,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臉,密密麻麻的紫斑,恐怖至極,猙獰至極。若是他平日不以面紗示人,怕是不少人都要把他當成妖怪。 妖怪?卜顏想到這,卻反而笑了起來,以前他也是妖怪,一只長得好看的妖怪,于是世人都瞎了眼,還叫他鳳凰?,F(xiàn)在呢?不用他說,世人也會把他當妖怪的。倒是名副其實了。不過他以前是希望別人叫他妖怪的,可惜從沒人叫過?,F(xiàn)在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把這張臉拋出去就可以被人叫妖怪了,但他卻不想了。畢竟妖怪做久了會膩的。 卜顏看了眼放在銅盆邊上的面紗,抬手將它拾了起來,卻是毫不猶豫地松了手,將它扔進了銅盆。面紗遇水,柔化般地在水中緩緩散開。仿佛一只妖怪,一只長得漂亮的女妖在賣弄風/sao。 卜顏微微笑了笑,似乎很滿意,轉(zhuǎn)過身,沒有片刻遲疑地打開了門。 門外正是林弦之。 一如林弦之,他只是眼中有片刻的震驚和來不及適應的恐懼,但很快煙消云散。眸色清冷,聲音也清冷,他問:“好?” “好。”卜顏答。 林弦之皺了皺眉,繼續(xù)道:“你性子變了?!?/br> 卜顏聞言,神色淡淡地看了眼林弦之,道:“我變的只有性子嗎?” 林弦之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徑直走進了屋子,在屋子中央的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動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卜顏關(guān)上門,走回房間,也在桌邊坐下,跟林弦之坐得是面對面,也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也許,你的心也變了?!绷窒抑⒉豢聪虿奉?,而是垂眸看著自己手中握著的杯中的水。出聲道。 卜顏執(zhí)起杯子,一飲而盡,看著眼前的林弦之,道:“我的心?反正你也不曾信過,何必管它變了沒變?” “是不曾信過?!绷窒抑鸬蔑w快。 卜顏繼續(xù)給自己倒了杯水。 “可我現(xiàn)在打算信了。”林弦之握著杯子的手漸漸緊縮。 卜顏當做沒有看到林弦之的這個舉動,頭也不抬地回道:“哦?是嗎?” “可是……”卜顏拉長調(diào)子,然后抬起頭,看著林弦之,一字一句地道:“已經(jīng)遲了?!?/br> 林弦之的臉色白了一白,但聲音依舊四平八穩(wěn):“我不在乎?!?/br> “隨便你。”卜顏應得很快,繼續(xù)倒水,第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