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看著聞野遞過來的手，忽然沒由來的感到心慌。他和聞野的任何交集，都來源于需求，他需要心理慰藉，而聞野需要錢。

    “你吃東西都不洗的嗎?！彼毋鋵λf。

    聞野還咬著蘋果，他似乎非常有耐心，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等著宋沅接過那瓶水。

    宋沅站了一會兒，朝聞野伸出手，握住瓶子，無名指碰到聞野的指尖。

    見他接過水，聞野咬了一口嘴里的蘋果，露出內(nèi)里淺黃色的果rou，香氣往外溢。似乎想起來蘋果沒洗，聞野打開水龍頭，十分潦草的在水下沖了沖。

    “下午我先過去?！彼毋湔f。

    聞野點點頭，他又咬了一口蘋果，然后看著宋沅轉(zhuǎn)過身，把水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聞野站在料理臺旁吃蘋果，在這期間，他看見宋沅來回?fù)Q了三次衣服，在領(lǐng)口和袖口噴了香水，在鏡子前整理了頭發(fā)。

    他似乎有些苦惱，最后站在玄關(guān)處喊聞野的名字。

    “我穿這個，你覺得可以嗎？”宋沅的語氣很認(rèn)真。

    午后的陽光很好，在地板上照出一小片圓形的光影，宋沅站在里面，眼睛和鼻尖都亮晶晶的。

    “聞述好像不喜歡這種質(zhì)地?！彼毋涞皖^摸了一下衣角，又抬起頭。

    就差那么一點，聞野就把那句“你穿什么都好看”說出口了，他咬了一口蘋果，沖宋沅笑笑，嘴里含糊不清地說：“白的那身好點兒?！?/br>
    宋沅站著愣了一會兒，回到房間換了衣服。

    聞野不知道宋沅是什么時候走的，他認(rèn)真地吃著手里的蘋果，直到深褐色的果核上沒有一丁點兒果rou，才停下來。

    他把果核扔進(jìn)垃圾桶，拿起宋沅一口沒喝的那瓶水，把蓋子重新蓋上，放回了冰箱。

    經(jīng)過一片低矮的紅色瓦房，聞野在婚紗店里看見了宋沅。

    他站在婚紗店里，金色的暖光打在他的身上，連發(fā)梢都變得柔軟起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聞野擁有了一項特異功能，他可以在擠滿人群的cao場上，迅速找到宋沅。

    像是找茬游戲里的人民幣玩家，他擁有無數(shù)個道具，用來找到宋沅。

    聞野推開門進(jìn)去的時候，宋沅面前的兩扇簾子唰的拉開，過了幾秒，聞野聽到宋沅柔軟的笑聲。

    “很好看。”宋沅看著站在面前的聞野和路可盈，笑著評價。

    聞述想說什么，但余光瞥見走進(jìn)來的聞野，揚著下巴沖他點了點頭。

    “這禮服透著大把人民幣的味道。”聞野吸了吸鼻子，站在宋沅身邊。

    路可盈笑著給了聞野一個白眼，然后伸手去拉宋沅的手腕：“我之前給聞述挑的灰色那身，但他犟得很，非要穿黑色的?！?/br>
    路可盈一邊說，一邊轉(zhuǎn)過身沖聞述挑了挑眉，語氣活潑：“現(xiàn)在讓宋沅來評評理，到底哪個好看。”

    宋沅接過服務(wù)生遞來的灰色西裝，走到聞述面前，伸手在他身前比了比，然后露出了個有些為難的笑容：“都好看，怎么辦?！?/br>
    “好辦啊?！甭勔白谏嘲l(fā)扶手上，從口袋里摸出顆糖，撥開包裝丟進(jìn)嘴里，含糊不清地說：“結(jié)兩次婚唄?！?/br>
    “你的話怎么那么多?！甭勈隹戳寺勔耙谎?，然后轉(zhuǎn)身對旁邊的服務(wù)生說：“那要灰色的，腰這個地方有點松，再改一改?！?/br>
    “你的呢？”聞述看著路可盈，“還有哪里需要改？”

    “你還沒有夸好看呢?！甭房捎哌^去，伸手摟上聞述的脖頸，宋沅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

    聞述移開放在宋沅身上的目光，他垂眼看著笑瞇瞇的路可盈，對她說：很好看。

    宋沅站著沒動。

    “不是要試伴郎服嗎？”聞野大喇喇的走到一邊，用手指隨意撥弄掛在架子上的西服，“他是不是為了襯托自己帥，給我們挑的最丑的？”

    一直跟在旁邊的服務(wù)生腦子沒轉(zhuǎn)過來，她抬起頭，對上聞野黑漆漆的眼睛，到嘴邊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和聞先生是雙胞胎嗎？”女生問他，“長得很像。”

    聞野收回手，他看了一眼站在另一邊的聞述，低聲說：“不是?！?/br>
    伴郎服擺在玻璃柜上，宋沅低著頭看，雪白的脖頸看起來很細(xì)，顯得背影更單薄了些。

    聞野走過去，看著擺在上面的伴郎服，有兩套，一套是黑灰相間的格子，還有一套是淺亞麻灰。宋沅的手指搭在玻璃柜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他似乎有些拿不定注意，嘴里嘟囔著：“選哪個好呢——”

    “格子。”

    “灰色?！?/br>
    聞野和聞述同時開口，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擁有幾乎相同樣貌的兄弟，說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宋沅懸在半空的指尖很輕地落下，他碰了碰灰色那套，抬頭沖聞野笑笑：“既然你那么喜歡格子那套，那我就讓給你啦。”

    語氣雀躍，笑容標(biāo)準(zhǔn)，是宋沅從不在他面前展現(xiàn)的模樣。聞野伸手拿過格子那套，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了聲謝謝。

    宋沅和聞野走進(jìn)簾子里換衣服，隔著墻壁，宋沅能聽見布料的摩擦聲。

    換襯衣的時候，宋沅懶得解扣子，他直接把襯衣套在頭上，衣擺卻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后領(lǐng)上的吊牌扭到一起。

    他穿不進(jìn)去，也脫不下來。

    “不好意思，我的衣服有點問題，可以進(jìn)來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