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日，”黎詡詫異道，“你知道？”

    “七月二十六，明天，”舒愿摸到黎詡yingying的關(guān)節(jié)，手靈巧地往對方手心里鉆，然后翻過來和對方十指相扣，“我在你的身份證上看到的?！?/br>
    原來從那時候就已經(jīng)記著。

    在舒愿面前，黎詡從不覺得自己是施與者，他擁有的東西很多，不在乎的東西也很多，但所有關(guān)于舒愿的卻都是他在乎而難以擁有的。

    就像擁有一座游樂場，他不屑于用里面的娛樂設(shè)施使得自己快樂，但他希望舒愿走進自己的領(lǐng)地，觸碰到每一件事物都是開心的，就算黑夜來臨，整座游樂場也會為他亮著奪目的燈光。

    舒愿扣緊了他的手，黎詡扯回思緒：“別給我送五三，我不收。”

    “你智商呢？”舒愿甩開他的手。

    “被你吃了?！崩柙倧娦袪炕厝?，傾過身將人摟進自己懷里，“我沒想那么多，對生日禮物什么的在我媽過世之后就沒奢望過，我爸每次送給我，我都把它給扔回去。顧往他們也知道我不愛過生日，往年都是聚在一起吃個飯就算過了，大家都心照不宣?！?/br>
    舒愿愕然，片刻之后開始掙脫黎詡的懷抱，為自己心心念念惦記著對方的生日而感到羞恥。

    剛站起來，黎詡又將他扯了回去，他踉蹌著跌坐在沙灘上，被對方護著后腦勺壓到身下。

    “會弄臟衣服……”舒愿躺倒在地，眼里映著皎潔的月光，黎詡扣著他的十指和他接吻。

    這一刻舒愿無比希望浪潮撲打過來將他們卷走，送他們回那個冬季以前，他有驕傲，有不用藏起的榮譽，還有擋在他身前的黎詡。

    兩人回木屋的時候都沾了一身沙子，舒愿還沒從剛剛窒息般的吻中清醒過來，黎詡又把他推進了浴室，將他按在墻上繼續(xù)未完的親吻。

    黎詡這時候便不得不在心里夸韓啟昀精明，住宿訂的是五個單棟木屋，保證了彼此之間的私密性。他趁舒愿不注意打開了水閥，熱水從頭頂澆下來，瞬間就澆濕了兩人的頭發(fā)和身子。

    “燙……”舒愿推開他，結(jié)果水流澆得他睜不開眼。

    “把衣服脫了，都是沙子?！崩柙傆辛朔磻?yīng)，可管不了舒愿小可憐兒似的模樣，對方還想躲開水流往旁邊站，黎詡又把他拖了回來擋在淋浴間的角落。

    舒愿抬著手臂抹臉上的水，毫無防備時被黎詡掀起了T恤下擺。

    青澀白凈的身子毫無遮掩地展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黎詡只感覺一條鞭子甩了下來，把他的理智給甩得十萬八千里遠(yuǎn)。

    水流聲突然中斷，黎詡關(guān)了水閥，把全身濕淋淋的舒愿按在懷里，五指將他垂落的劉海捋了上去，而后抹去了他臉上的水。

    “神經(jīng)病……”舒愿來來去去罵的就這詞，他睜開迷蒙的雙眼，眼尾被霧氣熏得一片紅，“你出去，我先洗?！?/br>
    “我怎么出去啊?！崩柙偮曇羯硢?，視線流連在舒愿的胸前，“小恐龍……”

    男生之間偶爾光著膀子相處本就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但黎詡灼熱的眼神卻讓舒愿不自然。他雙手使力搡對方出淋浴間，然而黎詡箍緊了他的身子讓他無半點反抗之力。

    腰間的力道越大，舒愿內(nèi)心的恐懼越強烈，黎詡埋首在他的脖頸間灑下密集而輕淺的吻，他卻全然感受不到情/欲的上涌。他無神地盯著屋頂?shù)哪硞€點，手腳像浸泡在冰冷的雪水里，麻木了每一根神經(jīng)。

    視野里所有事物失去了它們本該有的色彩，暗沉的黑色籠罩下來，讓他無端感到了窒息。這種窒息不同于接吻時的火熱，是將死之際的痛苦，重重地把他包圍住。

    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

    “舒愿，舒愿！”黎詡著急地叫著軟在他懷里的人，后悔得想扇自己一耳光。

    縮在雙臂里的人雙目渙散，攥著他滿是濕沙的衣角發(fā)抖，青紫的嘴唇吐著不甚清晰的字眼，很輕，輕得像要跟霧氣一起蒸發(fā)掉。

    “別打我……別打……”

    “疼……疼啊……放開……”

    “冷……好冷……”

    眼淚從舒愿失神的雙眼中涌出來，比剛才淌過臉龐的水流還要多。

    黎詡一邊罵著自己禽獸不如，一邊揚開木架上的浴巾裹住舒愿的身子，把人攔腰抱起來疾步往浴室外走。

    舒愿一碰到床褥就蜷成一團，黎詡捧著他的臉輕聲哄他：“小恐龍，我在呢啊，別怕?！?/br>
    沉浸在不能解脫的恐慌往事里，舒愿的聽覺自動開啟了封閉模式，他雙手捏成拳，臉龐讓黎詡擦干凈復(fù)又被淚水弄濕：“好疼，好疼，好疼……”

    聽著他無聲呼救的是呼嘯的寒風(fēng)，洞察他眼底乞求的是冬季的雪。

    不，哪有雪……那是一桶一桶潑向他的冷水，混雜著施暴者殘忍的笑聲和不堪入耳的辱罵。

    受傷的小恐龍被他的警犬護在懷中，黎詡的欲望早就退去，余下的是對施暴者的仇恨以及對舒愿的心疼，狠戾與溫柔在他身上毫不沖突，他將溫暖的羽翼覆在舒愿身上，將兇狠的想法匿于拳中。

    “他們都死了，”黎詡附在舒愿耳邊說，“你的警犬把他們咬死了，再也沒有人能傷到你。”

    晨露般清涼的吻落在舒愿的眉心，黎詡低聲說：“小舒愿，睜眼看看我，我是你的犬犬啊?！?/br>
    哭累了的小恐龍沒有睜眼看他，而是沉入了睡眠，夢境一定不美好，他的眉頭一直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