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讓我消失！

    她擋在我身前：“辣雞爪。”

    我立馬屈服了。

    辣雞爪很好吃，但是跟喝醉的女性長輩一起吃，聽她訴苦……那就是一邊覺得心酸一邊覺得好吃。

    我和趙慧美對坐餐桌兩邊，戴著一次性手套“咯吱咯吱”啃雞爪的脆骨，聽她絮絮叨叨，面對我的時候，她沒有一點兒面對李玉時的攻擊性。

    “為什么那么多人自作多情地以為女人都想生孩子當mama呢？為了讓女人當mama，還自欺欺人地告訴女人即便大著肚子行動不便的樣子也很美，充滿了母性的光輝？我可去她媽的吧！懷孕身材變形、生完孩子漏尿怎么不說！”趙慧美忿忿不平，“交往了兩任男友，一開始說得好好的，不結(jié)婚不生孩子，過個幾年就都變掛了。一個想伙同他的父母親戚給我洗腦，哈！看我堅持不結(jié)婚不生孩子就把我不愛他掛嘴邊，以分手作為威脅，另一個還朝我要青春損失費，貶低我說我是老女人，他明明比我大！這些人不分留著過年嗎！

    “她們都斷定我會后悔，可我絕不后悔！”她說。

    我剔著雞爪，囫圇著說：“唔，我支持你，mama?！?/br>
    她醉眼朦朧地端著紅酒杯問我：“李玉真的對我余情未了嗎？”

    我沒給她幻想空間：“我瞎編的，您不是知道嗎？”

    “是啊?！彼蛄艘豢诰啤?/br>
    “叮鈴鈴鈴……”我手機響了。

    我脫掉一次性手套，接通。

    “李俊秀！你這家伙！是不是我太久沒打你了！什么叫余情未了？??？你告訴我什么叫余情未了！你害得我被老家伙們嘲笑得無地自容了你知道嗎！”李玉大聲吼叫，即便沒有外放，在餐廳空曠的情況下，趙慧美也聽到一些，有點難堪了。

    我說：“mama喝醉了，好像很傷心，要哭了?！?/br>
    趙慧美嘴唇都癟了起來。

    李玉急忙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把電話給她?！?/br>
    我依言把手機遞給趙慧美。

    “嗚……”趙慧美剛嗚了一聲，對面就連連道歉，“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以后見人就說我對你余情未了……”

    我翻了個白眼。

    這對離異夫妻，你說有愛吧，有，關(guān)于我和他們二人的生日、紀念日、重大節(jié)日的聚會誰都不會缺席，但每次我以為他們要復(fù)合的時候，都沒復(fù)合。

    有空看他們，不如吃雞爪。

    徐仁宇入伍第一年，行動十分不自由，徐志勛一旦有什么家庭或?qū)W校活動，需要他參加的，通通讓我替他去。

    2006年3月，徐志勛上中等學(xué)校三年級，學(xué)校讓學(xué)生家里的兄姐去學(xué)校參與他們的活動。

    我去了就是跟著徐志勛拖拖地、擦擦玻璃、給氣球充氣之類。

    勞動，我最討厭勞動了。

    我拿著充氣筒“呼呲呼呲……”給氣球充氣，充好一個打個結(jié)，直接把氣球在徐志勛頭頂磨蹭幾下，再粘到玻璃窗上，膠都省了，我還給錄了下來，以備將來給徐仁宇表表忠心。

    徐志勛：“呀！李俊秀！”

    我：“叫哥，否則大家都以為你沒禮貌。”

    徐志勛：“……”

    我說：“叫哥，給你買你想買的，價格在2000萬韓元以內(nèi)的，隨你挑?！?/br>
    徐志勛連連叫到：“哥哥哥哥哥……”再也不管我往他頭上摩擦氣球的舉動了。

    果然是烏冬面啊，真好哄。

    我說：“誒，乖?！?/br>
    他說：“我要《蝙蝠俠：俠影之謎》的周邊！那個要塞戰(zhàn)車！”

    我說行，又問他：“你將來想干什么？我問的是職業(yè)。是運動員、醫(yī)生、教師、律師，還是，企業(yè)管理者？”

    他撓了撓頭，已經(jīng)起靜電的頭發(fā)更炸了：“我要是說玩樂，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玩樂。真老實啊。我說：“以玩樂為職業(yè)的也有，比如賽車啦、電競選手啦……”

    他搖頭再搖頭：“我說的是沒有一點專業(yè)性的，純玩樂?！?/br>
    “……”我繼續(xù)問，“那要是你爸爸讓你繼承他的事業(yè)，你愿意努力嗎？”

    “我不愿意?！彼f，“要是爸爸去世了，我就把大韓證券賣了，去國外逍遙?！?/br>
    哄堂大孝了家人們！我覺得我問得有點早，初中生說的不算數(shù)，等成年之后再看看。

    修學(xué)旅行（membership training）在h國大學(xué)（以及部分公司）內(nèi)部比較流行，時間是3天2夜（也有2天1夜的），學(xué)生會會在每個學(xué)期的第一個月組織全體學(xué)科學(xué)生在校外進行。

    我上大三的這個春天，學(xué)生會組織媒體信息學(xué)系（言論情報學(xué)科）的學(xué)生參加修學(xué)旅行，地點在京畿道的九嶺市九嶺山。

    我本來沒想起來九嶺市出過什么事，結(jié)果在上午10點上了大巴之后，就聽到旁邊的幾個男同學(xué)聊到了曾在九嶺醫(yī)院任職腦神經(jīng)外科醫(yī)生的“獵頭人”韓書俊。

    “……”我一路都沒心思聽歌和理會女孩子們的搭訕，全用來聽他們講韓書俊的事跡了。

    老實說他們的口才相當不錯，比我看文字資料好多了。

    這一路上他們從韓書俊的職業(yè)說到作案特征，提到“砍頭、小手指指甲打洞、小手指側(cè)面有編號”等等信息時，一邊說韓書俊沒人性，受害者的遭遇慘絕人寰，一邊卻又興致勃勃、滔滔不絕。

    我不想用簡單的人性兩個字來概括他們，因為這比人性還要復(fù)雜得多。